第 38 章 仙灵迷踪16

“放开,放开!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袁一爵根本不死心,他愤怒地咆哮着,用那只没受伤的脚一脚踢翻了两个仙使。

见此一幕,霍无疆忍不住啧啧称奇:“你还要不要脸了,竟好意思叫嚣‘凭什么’?行了废话少说,赶紧滚去向你的天君认罪吧,再将吞了的东西都吐出来,别耽误大家工夫。”

袁一爵满脸狂怒,死死盯住这个毁了自己大好前程的罪魁祸首,好半天,突然一声冷笑,道:“就算灵力为我所盗,谁说我是靠外力过的关?事分两面,一码归一码,如今我闯过三轮真火,该我的进阶一日都不能拖!至于盗取之罪,过后我自去向天君领罚,你们谁也无权干涉!”

真是寡廉鲜耻、闻所未闻、大开眼界!

天底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皮的神仙,如此颠倒是非强词夺理,已经到了不得不叹一句佩服的地步。

眸中乍起一簇料峭寒光,霍无疆蹲下/身,手捏住袁一爵的下颌,指尖力道够重,控得对方难动分毫。

他声音温柔得过分,无比亲昵道:“不借外力,自己过关?”

话音落地,另只已举到袁一爵头顶上方的五指倏地一紧——刹那间,一片青黑之光从袁一爵天灵盖下渐次透出,聚成一捧奇亮的光团,疾速旋转数圈后窜入了霍无疆衣袖中。

袁一爵瞳孔扩张,面如死灰,一副惊骇过度的表情,五官也扭曲变形,待回过神来已是覆水难收。他一张原本还算粉白的脸上涨得红血遍布,呆愣了几个数后突然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你——你他妈是疯了吧!!!”

霍无疆指力再紧,将对方整张脸孔往前拉近,面无表情地盯着袁一爵道:“袁止。袁真君。你想不想试试没了外力,还受不受得住真火之刑呢?”

袁一爵狂怒无遏,吼道:“你敢动我试试!我——”

甚至没给他把话说完,四周围观的众仙只见一道紫影纵身而起,钳着袁一爵从面前飞矢般划过,瞬间没了踪迹。

还未等众人回神,煌师塔里就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啊!——”

白玉休追至塔前,可塔门从里面被反锁,轻易打不开。一直没露面的容楼藏不住了,飞身而至,攥住了白玉休低喝道:“山岚君你——你怎么不拦住他!”

仲琨紧随其后快步跟来,扣了扣塔门,发现无用,便冲里头扬声道:“这位公子,煌师塔里风大火大,就不必亲力亲为了吧!”

然而静如死地的塔身里除了一阵接一阵的痛苦喊叫,再无其它声音传出来。

仲琨欲言又止,扣门的手抬在半空中敲也不是放也不是,正在这时,他眼风瞥见身旁多了个人,又是个生面孔,不禁问:“山岚君,这位也是与你同来的?”

白玉休侧目看了容楼一眼,知他不便开口,便替他道:“是。”

仲琨点点头,没做他想。然而一个恍惚间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不是面孔,是他周身萦绕的一股不常见的气息……自己好像认识。

该是错觉。

既然白玉休都说是同来了,仲琨没再多言,尝试着又敲了两下门板,侧耳细听里头动静。

煌师塔内,两掌宽的铁链自下而上紧紧缠住了袁一爵,将人绑在一根足有五个人手拉手才能围起的铁柱上。铁柱烧得通红,四周真火翻涌有如江河奔腾,令周遭空气高热难耐,形同地狱火海。之前三轮考验已耗去袁一爵不少元气和体力,如今又被抽走了偷来的外力,更加煎熬挣扎。袁一爵逐渐难以支撑,火舌刚舔上来就觉得万箭攒心,不禁大汗淋漓,嘶嚎不止。

如果前面三轮经历叫“受考”的话,那这会儿他处境就是“受刑”了。袁一爵气喘不休,身后铁柱传来的热度仿佛能把他骨头都烤化,犹如炮烙油煎,比堕入地狱还痛苦千万倍。

浑身被汗水打得湿透,袁一爵勉力睁开眼睛,惊见霍无疆并未退出火场,而是与自己一样置身在虚弥真火中,任由火舌四窜,游走全身。

——这个死疯子!

袁一爵提稳一口气,忍不住再度破口大骂道:“你这疯子!混账!千刀万剐的混蛋王八蛋!究竟为什么要与我为敌!!”

霍无疆被骂得不痛不痒,一双眼冷飕飕地盯着对方,道:“与你为敌?你也配。”

“你——你猖狂至极!”袁一爵狠狠啐了一口:“你想被火烤火烧就自己下来啊,拖着我干什么!话说你这疯子居然敢下来……你他妈是癫狂了吧!”袁一爵唾沫横飞,他周身被捆仙绳绑着不得解脱,只能破口大骂以解心头之恨。

霍无疆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当他是空气,转动脖子松了松筋骨,睨向袁一爵,似讥似笑道:“真火而已,也只有你这种废物会怕。”

他一点一点慢慢凑近,与袁一爵脸对着脸、眼睛盯着眼睛。突然,霍无疆嘴角上扬,邪邪一笑,轻声道:“比起炼化我的好东西,这他妈就是堆渣。”

半死不活的袁一爵被扔出塔外已是半个时辰后,奇怪期间居然没人闯进来打扰。霍无疆跳着脚尖吊儿郎当踱出塔门,拍拍手上的焦灰,一脸玩够的满足样。

容楼第一个冲上去检查他有无受伤,只是苦于不能开口说话,只好朝霍无疆挤眉弄眼打眼色。霍无疆没事模样的拍了拍容楼的胳膊和肩膀,又当着他面转了个圈,示意自己有去有回,完好无缺。

免费看完一场闹剧的众仙这会儿都不知是走好还是不走好,皆悻悻然左顾右盼怕被谁点名。仲琨招来仙童清场,请诸人各回各家,无事也不要外传,静候天君发落结果。

仲琨拢了拢衣袖,面色不霁地看了一眼霍无疆,道:“公子这般掺和此事,像是为泄私愤来?只是天界有天界的规矩,本不需劳驾动手。”

“啊,啊哈哈,那算我失礼了。”霍无疆拱手致歉,笑道:“神君大人有大量,还请别跟我这无名小卒计较。至于说私愤么……那倒没有,纯粹路见不平一声吼罢了。这贼偷盗仙力灵力,犬戎城隶属南境,山岚君这样一个仙风道骨的人物,我哪坐得住看他亲手下场修理,只好代为动手了。至于魔族么,他们既然无人出面讨回公道,在下一并接手帮忙处理,不算太过越俎代庖吧?”

仲琨无话可说,这人是白玉休带来的,那所行所为便是代表山岚境,师出有名,他无可指摘。黙了默,仲琨道:“事已至此,本君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也什么都没看到。山岚君,后续结果可待我禀明天君后听凭处置。今日事忙,无暇多叙,改日你我再聚。”

白玉休颔首:“请便。”

仲琨招来四名仙使,将已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的袁一爵架起,准备扛离现场。袁一爵出了煌师塔有如离开无间炼狱,顿时喘过一口气。他捂着胸口一阵狂咳,眸中神情尽是无穷的不甘与愤怒,狠狠剐了面前三人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向仲琨。

袁一爵几近癫狂地嗤嗤笑出声,末了,摇头道:“这么多年,你诸多刁难,我明明三局两胜过了虚弥之关,可你——!你宁可被天君叫去问话也不肯给我通关牌!呵,呵呵呵……执法公正、判决严明的天法令也不过如此!”

“如果不是你百般阻挠,如果没有你徇私苛待,我怎么会想出如此下策?仲琨!你不就是想替他出气,拿我来祭旗,以换取你那一点可怜的赎罪心吗?!哈哈哈哈……这下好了,我栽在了你手上,没了我让你刁难折磨,你还怎么给他赎罪啊?哈哈哈……仲琨,你这只懦弱无能的可怜虫!我打心眼里瞧不上你,瞧不上你!哈哈哈哈哈……”

仲琨冷眼瞥向袁一爵,冷漠面色不改半分,既不还口,也不去阻他的口。待对方骂毕,挥手指示仙使将人带离。

仲琨微闭上眼睛挑了下眉,面上八风不动,好像这一插曲没发生过,转身道:“山岚君带来的人还请原路再带回,九重天不便多留,诸位先回吧。”

白玉休颔首:“叨扰了。”

下界路上,霍无疆将拿回的东西拆分为二,仙力那份交还给白玉休,有些苦恼道:“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离了体还能不能再种回去……希望来得及吧。对了山岚君,今天的事我办得有点出格,多谢你没中途阻拦,不过好像还是给你添了麻烦。”

白玉休接过仙力收入袖中,脸上神情有些阴晴不定的,道:“煌师塔真火凶猛,你不该进去。”

霍无疆挠着脖子打哈哈:“哎呀我也没想到那里面那么厉害嘛,左左右右全是大火,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嘿嘿。”

容楼已恢复真容,接过霍无疆递来的灵力,道:“今日确实有些冒险,那会儿你将他逼出真话其实已经足够,不必跟他置气,差点弄伤了自己。”

霍无疆虚心受教,捏着耳垂憨笑道:“知道啦知道啦,二位心疼我呢,在下岂敢再不懂事。”

容楼拱手向白玉休弯腰一礼,谢道:“现在这结局已经算圆满,山岚君,多谢你了。没想到那日在龙潭,你已棋先一招,给袁一爵身上种了枷锁,等同烙下盗窃的烙印,今天对质才能稳中有进,省去不必要的口水麻烦。高,实在高明。”

霍无疆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山岚君先人一步,早在那日我们还在猜测对方是谁的时候,其实你就心中有数了吧?嘿嘿,还是你聪明!对了你那个宝贝竹、竹什么来着,是什么时候给他种——”

“竹枷。”白玉休似乎不太高兴霍无疆没念对这名字,甚至没等他把话说完,又将竹枷二字重复了一遍。他看着霍无疆的眼睛,无比郑重地道:“竹枷,青竹之枷。”

霍无疆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心道不就一个名字吗,念错了也不必这么揪着不放吧,哼,小气鬼。

容楼从腰后推了一下霍无疆,解围笑道:“还用问吗,必是当时袁一爵破出龙潭,山岚君恰巧就在岸边,祭出无问剑与对方打斗时顺手的功劳了。”

霍无疆跟着点头一笑,想起袁一爵最后被捕时的那番表现,心中犯起嘀咕,凑上去与二人道:“其实今天能这么顺利地揭开袁止的真面目,二位不觉得仲琨神君也当领一份功劳吗?可后面听袁止那样破口大骂,各种讥讽天法令,他们俩结过梁子啊?”

白玉休不知内情,诚实地摇了下头。容楼嘴角微动,眼里的光也是不兴不喜的,好像不屑谈论这个话题,转开头道:“你管旁人那么多做什么,成天打听这打听那,也不怕把自己听糊涂。”

这人今天忒古怪,之前在煌师塔前观摩的时候也是这样,那个天法令甫一出现,容楼气场顿时就变了样,跟现在一个德行,都是不想待见不想搭理的模样。

难道他们两个有过节?

霍无疆意味深长地狠狠瞄了一眼容楼,有白玉休在,容楼什么都不会交代。行,不急,日后多的是时间慢慢套话。

翠晴峰下山光烂漫,三人就此别过,临行前霍无疆拽了一下白玉休的袖子,放低声音悄悄道:“通行令牌我收得好好的,他日有空登门造访,山岚君可要给我开门啊?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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