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候佳音。
砀军一个个蹲在峣关,愁眉苦脸。
樊哙曹参等人,急吼吼地想要破峣关,入咸阳。
一想想他们离关中咸阳咫尺之遥,过了这个关卡,天下戳手可得,只要他们的将军成为了关中王,他们这些追随将军出生入死,劳苦功高的末将们,岂不是个个都要封侯拜将,改换门楣。
一个个的想想就激动的不行。
可在这个关口上,将军竟然下令停止攻城,反而是在峣关城外驻扎了起来。
这命令让砀军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说樊哙曹参等几个比较急躁的,就是萧何夏侯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思来想去,眼看着项羽的西路大军就紧追在身后,再耽搁下去,关中王的位置可就要被拱手让人了。
萧何樊哙等人最后商议一番决定去找他们将军要个准确的回答。
此刻在砀军主帅的大帐内,正有两人在对弈。
白子势颓,黑子正当盛起。
思央手指抵着下巴,眼中略有思量,在她的指尖正捏着一颗黑子,轻轻转动。
在她的对面,青年白衣广袖,君子端方,一派温润如玉。
也就在这个时候,萧何等人通报后进了大帐内。
纷纷拜见之后,发现上座两人都沉浸在对弈当中,根本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樊哙看不懂门道,上前一步张口就想说话,还是夏侯婴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他的嘴,曹参也机灵地上前把他给拉回来。
平日里面他们多说些无伤大雅的互相打趣的话,将军都不会在意,凡事都要有分寸,他们曾经不过是个市井小人物,可就是因为是小人物,就更懂得生存之道,再加上这么些年出生入死,眼界也在涨,自然是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比如说现在……
“将军的黑子势头大展,张司徒白子节节溃败。”萧何抚着他的短须看着棋盘评价。
夏侯婴也在旁跟着点头。
樊哙和曹参看得一知半解,挠头一脑袋问号,让他们去打打杀杀还成,下棋看书,实在是太为难他们了。
跟着几人来的郦食其摇摇头:“老夫看未必。”
棋盘上的黑白两方棋子,似乎真的是如萧何和郦食其所言的那般,逐渐形势大显。
黑子四方围拢成包围之势,逼杀的白子丢盔弃甲,眼看着就要呈现碾压势态,让白子再无翻身之时……
恰在此时,白子异军突起,反败回击,一来一往,数次之后,又有反败为胜之象。
所谓,棋盘如战场,天下大势在有些人眼中也不过是一盘大的棋局。
有时候只从棋局就可看出太多太多。
萧何郦食其在这二位的棋局厮杀中,看得心惊肉跳,额头都冒起了冷汗,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
即便是看不懂棋局的樊哙等人,也从中嗅出了紧张的氛围,微微屏住呼吸,心跳微微加速。
“将军承让。”
‘吧嗒。’
白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了轻响。
张良一手落子,另一手挽着长袖,略有深意的双眸却是紧盯着对面之人。
对面手抵着下巴,就算是歪坐,没有几分仪态,可偏偏让人觉得他做什么似乎都没什么不对,旁人的不雅,他却是一举一动都有自己独有风度优雅。
“张司徒好棋艺,不愧为世家出身,也不亏是我砀军,当之无愧的军师。”思央貌似并不在意,自己棋局败象。
“将军廖赞。”张良神色不改。
韩国世代出宰相张家,张良可是把这天下都当做了棋盘,他既是观棋者,也是推动这盘棋局的,棋中人。
同理,思央也是。
看到这里,萧何等人松口气,以为这场棋局,总算是落幕了。
结局也不是很出乎他们预料。
虽说将军战法谋略都让人难以匹敌,少有人可出其右,可在他们眼中带兵打仗真刀真枪地与人斗,将军绝对是能把张司徒甩出十座城池。
可要说谋略计策,见识过张良计的他们觉得还是张司徒要略胜一筹啊。
思央露出在面具外的唇角微微一勾,在张良刚将落子的手收回去的刹那……
指尖一顿,一颗黑子从掌心翻出,落到那要离开的棋盘的手指旁。
张良垂眸看去,顿住。
萧何夏侯婴等人也愣了一下。
甚至几个人还不由自主的站着靠近了一些。
看清棋局后,都不由倒吸口气。
“死而复生!”
“绝地复起!”
……
张良看着这整片棋局,目光落在自己手指旁的青葱指尖,唇微微翘起,慢慢的收回手,而后正襟而坐,双臂抬起,双手端举至齐眉,向对面之人,一拜。
“张良甘拜下风,这场棋局,将军赢了。”
“赢了?”
樊哙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刚才不是说将军输了吗,怎么一转眼之间就赢了。
不过现在可没人理会他。
“那也得多谢张司徒留手。”
张良摇着他的羽扇,摇头轻笑不语。
到底是不是他留手,就比较耐人寻味。
“你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思央转身,终于是舍得把眼神给萧何等人了。
萧何几人回神来,面面相觑,还是萧何率先走出来,抱拳行礼,把他们所困惑的问题问出。
“峣关城破,已经注定。”
“那为何我们现在还在等?”
“等一个人。”
萧何:“等谁。”
思央看向张良。
张良略一沉吟后开口吐出两个字。、
“项羽。”
“将军和项羽早在会稽之时,就在怀王跟前立下赌约,分东西二路大军,进军关中,即便是我们先入了关中,项羽也不能在关中和我们动手,难道将军和张司徒是觉得项羽和毁约?”
萧何等人有些明了他们的意思。
这是在峣关外等候项羽,在此动手,可岂不是违背誓言和怀王旨意。
思央抬眸一扫,道:“我曾与项羽有言在先,我与他不可在关中动手。”
“除了两败俱伤忧虑外,咸阳还有秦军军马,对我们非常不利,另外还要忧心在关外的军队可能会回援。”
“当然这是在我考虑中,可峣关是个关键,过了峣关,咸阳触手可得,可在峣关外发生的事情,就难以预料,项羽的心性倒是很难会去毁约,可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张良接过话:“范增倾尽全力辅佐项羽成就霸业,怎么可能甘心让我们率先摘得这关中王。”
“可范增能代表项羽吗?”项羽可不只是个会听范增话的人。
“项羽当然不会,但是,他不会可不代表他手底下的人不会。”思央抬眼看向众人:“我下令不进峣关,你们不也是个个着急上火的不行。”
樊哙等人闻言,老脸一红,默不吭声。
有时候,属下人可比主公要更着急,这个天下的归属。
“项羽与章邯在巨鹿一战大胜,虽胜可也损伤不少,他斩杀宋义为项梁报了仇,震慑诸侯,威慑天下,正是意气风发,极力赶往峣关,如今已过新安,很快就要赶来。”
“那我们就更要尽快破峣关才对。”
众人七嘴八舌说。
思央不急不躁,继续道:“诸位稍安勿躁,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范增可能早已派遣一队人马,早早赶来峣关。”
“难道真的要和我们动手。”
张良道:“只是区区一队人马,自然是不能与我砀军抗衡,但却可钳制我们,若是我等强破峣关城,难保这队人马不动手,从后突袭阻扰。”
“那如我们也派遣一队人,拦住他们,剩下的奋力破城。”有人建议。
“此举的确可以,可如此一来,强破城池的时间就会被拉慢,还是那句,范增派来的人,不是为了破关,不过是为了拖延我们罢了。”张良摇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张司徒你说到底该怎么做。”樊哙狠狠挠挠他的脑门,没什么耐心的瓮声瓮气的问张良。
“等。”
“等?”
得到张良一个字的众人,满眼都是问号。
思央抿唇微笑。
“就是等。”
“可我们不是等不及了吗?”
思央摇摇手指,慢条斯理地道:“比我们更等不及的,还有别人。”
这个别人是谁……
就在众人费力思索着,并且眼巴巴地瞅着上座两人,希望他们俩人等给他们个明白。
可惜的是,上座两个狐狸,没有一个想要给他们解惑的。
于是带着满心疑惑的众人进来,不但没有解决疑问,还又带着满肚子和满脑袋的问号,依次的出了主帅大帐。
等人走后,思央捻着一颗白子把玩着,似随口说:“张司徒,觉得还需要几日。”
张良挽袖,收拾着棋局上的棋子,目光看了眼思央手上的棋子,那是他最后下的那颗。
闻言,收拾棋子的手指一动,一颗黑子,无声无息地落入他的袖口内。
“还请将军再静候一日。”张良道。
思央斜睨他一眼,但笑不语,手指一抓,将白子收入怀中。
他们等的可不是项羽。
项羽与章邯一战花费时间太过,破釜沉舟,巨鹿之战,项羽决心已下,范增没有办法阻止,一切皆成定局,可项羽一举威名震慑天下,也是让范增高兴,可他也不愿项羽因此丢弃了关中王的位置,关中王,太重要了,为了给项羽争取时间,怕是在巨鹿一战的时候,他就提前做了后手。
再有思央带砀军救韩,也花费了路程,他们之间的距离差距并不十分大。
范增想的,只要项羽能赶来峣关,一切变故就说不定。
而思央和张良在等的,则是峣关。
强攻会被拖延住,那不如就让峣关自动开门投降。
只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峣关还没动静,另有不速之客上门来。
倒是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双节快乐!
这几个月生活上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情绪上有些管不住,好像病了,有点抑郁,焦躁型的,一直有在调整,甚至还会有些不太好的想法,这些本不该说的,但我知道得给大家个解释,真的是非常不太好。
只是个解释,也不是卖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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