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的奔跑速度很快,而且当了这么久的巡员,附近的地形,大大小小的店铺早就熟得不能再熟,哪个街口有电话亭,哪个店铺有电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最近有电话的铺子是马路斜对面的咖啡店,可惜现在太早,咖啡馆还没开张。再然后,前面路口右拐,有一座电话亭。比不了刑警,他们出行都是警车,上面装有警用呼叫系统,可以随时呼叫总部。什么时候这套呼叫系统能随身携带就好了,可惜上次听大区技术科的朋友说,这个东西太耗电,还没法推广到单人装备。”
很快,乔赶到了电话亭,联系上了警署。警署的警长凯恩听闻辖区发生了重大命案,决定亲自带队赶到了现场。带着警署留守的警员到达案发现场后,警长凯恩立即宣布封锁现场,并派辖区的警员对周边进行地毯式搜证和寻访目击者。
辖区发生重大案情,一般需要逐级上报给分局、大区,如果发生特别重大的案件,警察厅都会派人督查。
凯恩是想趁案子在上报流程时,打一个时间差,抢先找到线索,在案件侦破的管辖上争夺主导权。所以他一边率大部队赶到现场,一边暗示警署文员,尽量拖延上报。
不曾想,凯恩刚刚宣布封锁街区,进行搜证和调查,分局的刑事组组长,外号“黑面佛”的凯瑟斯·阿里就赶到了现场。不光如此,分局的刑侦人员、鉴证人员也陆续赶到,现场的指挥权自然被阿里毫不客气接管过去。
凯恩被气得火冒三丈,大爆粗口,可见过堪称大屠杀的案发现场,知道无法争取案件的主导权,还得小心被刑事组的人暗踩几脚。
回到警署没多久,他就得到“线报”,这案子还没有在刑事组手上焐热,就被市警察厅的OCMD接手过去。
OCMD是“有组织犯罪及重案调查局”的缩写,他们专门负责调查各种重大案件。而且OCMD直接受警察厅的“刑事及保安处”领导,是真正的实权部门,市内有关刑事的案件,他们都可以直接插手过问。
“黑面佛就这么老实的把案子交了出去?”凯恩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脸上堆满了笑容,再无刚刚案子被抢时那副忿忿的嘴脸。
“如果来的是大区的刑事侦缉队,黑面佛可能会有些想法。现在来的是OCMD,带队的是大鲨鱼,沙克。黑面佛再霸道,也不敢在他面前呲牙。凶也凶不过,赖也赖不过,只得乖乖移交。”给凯恩做着汇报的是刚刚留守的警官,也是凯恩的老部下,他对刑事组组长的吃瘪也很是喜闻热见。
“大鲨鱼!那是动物园的人,看来这个案子不简单。”凯恩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突然想起一个传闻,“汉斯回来没有?”
“汉斯他们是发现命案现场的警员,调查局的人把他们留下来,正在做笔录。”
“等汉斯回来,交代他们一声,这个案子OCMD的人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尽力配合。另外给底下手足们说一声,这个案子的情况,注意警队纪律,不要对外宣扬。如果调查局需要我们的人配合勘察现场,调查目击证人,尽量满足。”
“署长,汉斯他们配合一下还说得过去,我们没必要这么贴上去吧。”属下有些疑惑。虽然调查局是直属市警察厅,遇到这种刑事案件,可以要求下面的警署配合,但毕竟是两条线的,不是直管他们警署。往日里,凯恩警长很是霸道,辖区的案件都喜欢自己解决,对上面大区、分局的指导要求常常视而不见。
凯恩很随意的挥了挥手,属下没继续说下去。凯恩灌了口咖啡,将咖啡杯放在桌上,“当时我简单看了下现场,多少年没见过这种血腥场景了,当年黑鸦帮与飞鱼门两个黑手党之间的家族仇杀,也没有这样血淋淋。对了,现场不是发现一个活口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听说一直昏迷不醒,据法医说,那个目击者头部受到过重击,而且因为现场状况过于血腥,受到了太大刺激。OCMD的人接管现场后,安排他去医院进行处理。”属下突然降低声音,“听说沙克高级督察认出他的身份。”
—— —— ——
“医生,病人情况如何?”
“经过检查,身体的几次伤痕属于擦伤、挫伤等皮肉伤,问题不大。但后脑这一处伤势比较严重,应该是身体受到冲击,头部撞到硬物造成的。我怀疑他头部有淤血,所以至今没有清醒。对了,这个病人叫什么名字?”
“吴贇,来自东大陆的夏国,是名作家,笔名叫金易。对了,他在新大陆取了个新笔名,叫……”
“艾尼克斯,他是不是大作家艾尼克斯?”
“医生知道他?”
“当然,我可是他的书迷。他的作品主要在东大陆流行,我们这里翻译过来的不多,为此我特意学了夏文。去年他在蓝鲸出版社推出了夏语和希语双语同步发行的《血月》,我第一时间就去买了。”
“既然您认识吴先生,那就拜托您好生治疗,尽快让吴先生恢复神智。吴先生现在是一件大案子的目击证人,我们警方需要尽快了解案子的细节。”
“卡梅拉护士,你现在就作为吴先生的专属护士,病人有什么情况,立即通知我。”
声音渐渐消失,又恢复了平静。
徐不易浑浑噩噩,仿佛乘坐一叶小舟,在汹涌的大海中飘荡起伏,耳中偶尔传来一些人声,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听不清到底说的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恢复了知觉,还没睁开眼,鼻子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耳中传来嗡嗡的声音,听着像是空中有什么东西在转动,带起了风声。
应该是被带离那个修罗场了!徐不易脑袋还是有点浆糊,怎么也没记起自己怎么就到了凶案现场。要说是被人整蛊恶搞,那也太真实了,再说自己也没结交过这种损友。
“我记得头晚哄完宝贝闺女就早早睡了,怎么就跑到那里去了,莫非是我得了梦游症?”徐不易心中暗自盘算,整不出个头绪。
他闭着眼听了一阵,除了空中嗡嗡的响声,再无其他声音,于是偷偷的睁开了眼。映入眼睛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天花板还吊着一个老式的灰绿色吊扇,正开着慢速。嗡嗡作响的就是这个努力工作的吊扇。
确认一下自身状态,万幸手脚都能动,没有缺少零件。躺着的是一单人床,身上盖着白色的被褥,被褥散发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床头左侧立着一个铁架,右侧平着脑袋处有一个矮柜,上面光光的,什么都没放。看起来,这应该是间病房。
不过这病房看起来怎么这么怪异,给人一种莫名的违和感觉。嗯,是一种“老”的感觉。这不是指东西陈旧,事实上,房间中各个器物看起来成色还比较新,但款式太老了,显得很有历史感,如同在一间复古的博物馆之中。
头上的吊扇、旁边的窗户、身边的柜子、架子,特别是房间一角摆着的那台柜式的大屁股电视机,让人仿佛处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的病房,估计偏远山区的医务所都不会是这个样子吧。
徐不易正好奇的大量着房间的摆设,并猜测自己所处的地方。房门被人推开,一人走了进来。嗯,是个大美女,还是位老外,红发绿眼。头戴白色护士帽,身穿过膝的白色护士裙,虽然衣着素净,但难掩前凸后翘的好身材。
徐不易刚好与这位女护士来了个对眼。那护士露出欣喜的表情,“感谢真神,您终于醒过来了。您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我马上请奥斯兰医生过来。”说完,她走到床头的矮柜前。矮柜上方墙壁上有一个红色按钮,护士伸出手指按了一下。就这一下,徐不易看见那护士小姐手指,晶莹剔透,手指甲还涂着淡紫色的指甲油。
“看来是一位护士。”徐不易微微放心,“咦,她刚刚说的是什么语言,我怎么听懂了?”
徐不易没有什么语言天赋,如果把方言算上,他也算能说三种语言,除了家乡土话,和普通话,再就是追自家老婆时,被普及了几句粤语。至于读书时学的英语,他现在忘得差不多了。
刚刚那护士说的那些话,明明不是华语,也不像是英语,但徐不易偏偏听懂了,仿佛脑袋中有个机器,自动给翻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