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们不能带你去她家。”
格恩直接否决了李桐谣的决定,“你之前是怎么害她被抓的?要是这次让她母亲也被发现该怎么办?”
“果然么......”小修女像是早就猜到了结果,虽然垂头丧气,但也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李桐谣连忙催道:“所以你就说啊,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应该是我那段时间和小霉偷偷出去玩的次数太多,被教派的人给发现了吧......”
她抬起头,遗憾地说道:“你说得对,这种事情没法避免,我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果然还是不要和她见面为好。”
“......”格恩的表情抽动了下,他将双手交叉于胸前,瘪着嘴说道:“但我们可以给你向小霉带话,剩下的就看她怎么说了。”
“真的吗!?”她面露喜色,差点笑着跑了过来。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于是急停住,以一副含蓄的模样说道:“我叫玛丽,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格恩......”
“李哥。”
格恩转头以复杂的眼神看向了李桐谣,李桐谣没有在意,反而急切地向玛丽问道:“所以那些黄草在哪里,快点带我们去吧!”
玛丽点了下头,转过身开始为二人带路。
他们跟在和玛丽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李桐谣突然调侃道:“你还是心软了啊?”
“我只是想起了故乡的玩伴......”
那是一生难忘的遗憾,也成为了改变自己儿时性格和思想的契机。
“咋了,怎么没听你提过那人?”
“没有必要提起......”格恩摸了下自己的心脏。
见格恩这副略带伤感的模样,李桐谣也没有追问下去。
“不过我刚刚见到你们时还吓了一跳呢。”玛丽仍在前面走着,但却突然和后方的二人说起了话,“你也有没法说明的理由吗?还是说这只是你的兴趣?”
她回过头,好奇地看向了格恩,目光炙热像是找到了同伴。
“不是兴趣,别多问了。”
李桐谣却关注在了另一点上,“你怎么看出来的?我们才见过一面吧?”
其实自己是两面了,但这也没什么区别......
“额...只是直觉啦,直觉...呵呵呵......”
玛丽敷衍地回答了后,又转回身继续带路。
越往里的地形越复杂陡峭,直到已经看不见人迹开掘的土路后,玛丽终于停了下来。
“...找到了。”
一小片黄草密集地堆在被腐植覆盖的黑色土壤上,高处被遮天的树冠掩盖,光亮只能从细缝中穿进。
李桐谣也发现了环境变化得太快,便向玛丽问道:“我们会不会走得太远了?”
“会吗?我经常来这里玩的...不过今天确实更安静了些......”
但也只是安静了一些,这不过是草露香把那些森林里常见的生物给赶跑了而已,在他们身边,依旧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踩踏树叶的声音。
玛丽率先朝着黄草走去,可在离目标还有大约四米远的时候,她身下的地面突然开裂升起。
说是地面,但在落叶腐植掉落后,能看见深绿色的锯齿状利嘴正在聚合。
李桐谣立马就认出了这个魔物,惊叫道:“这是拟喙食熊花!专门捕食路过的大型动物!”
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了,双眼睁大,瞳孔缩小,等反应过来时,玛丽已经被吞入了嘴中。
食熊花的内部充满了黏性的腐蚀液体,一旦掉入其中,基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现在就算救出来也没用了。”李桐谣看着完全现形,摆动身体的有一楼层高的食熊花,在心中放弃了营救。
但格恩指了下那朵花还未完全封闭住的利嘴,仔细一看,能发现有一双手正在苦苦支撑,不让两嘴闭合。
这力气大得异于常人,弗鲁特棕熊都没法抵抗食熊花的咬合,但现在居然被撑开了一角。
格恩唤出触手,一把将食熊花捏紧,对方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将卡在嘴边的玛丽给吐了出来。
她落在了早已准备就绪的吞噬者身上,安然无恙,格恩让触手加剧力道,在恐怖的碾压之下,食熊花完全失去了原有的形态,如同一张卷起的白纸,被肆意蹂躏。
在它失去活力后,格恩收回了触手,一坨瘪掉的绿色“气球”砸到了土地上,沿着斜坡滚落到众人脚边,同时,一股腐臭味顺着它的利嘴散出,墨绿色的液体从内流下。
李桐谣立马从背包中拿出瓶子,蹲下身小心装填起了液体。
“这能用来做腐蚀药水以及很多类似的延伸物,食熊花的繁殖期太过漫长,是稀有魔物,可不能浪费了。”
在玛丽重新站起后,格恩收回了黑泥,并上下检查了她的身体一番。
“你的脚沾到了?”
玛丽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染红的脚尖,勉强笑道:“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
“...上去。”
格恩唤出骷髅兵,并让它蹲了下来。
玛丽连忙摇手,受宠若惊地回道:“不,不用了......”
但骷髅兵却直接将她背了起来,李桐谣刚好收集了五大瓶液体,正想感慨带的瓶子不够,浪费了这么多的时候,他回过身看见了慌张的玛丽被背了上去的画面。
“欸~?”他露出坏笑,眯起眼看着格恩。
格恩皱起眉头,回道:“这只是在小霉给出回复前的正常举动,之后怎样都无所谓了,要是她的伤口感染了也不好吧?”
“是,是。”李桐谣走来,从背包里拿出消毒水给玛丽消毒。
这时,格恩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这边,他立刻扫视周身,结果在幽暗的密林深处,几个大约三米高的站立人手正躲在树后看着自己。
在眼神对视的一瞬间,那群人手立马移开了视线,并用粗大的四根手指爬行,飞速离开了这里。
“老李,刚刚的你看到了吗?”
李桐谣早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因为刚刚的对视中也有他的一份,“看到了,真是瘆人......”
格恩唤出监视之眼飞到半空,望向了它们离开的地方,可也就是这时,一只游隼高速飞过,将监视之眼扎破掠走了。
“......”
这里的未知性太高,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出事。
虽然监视之眼没能传达回消息,但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那边的方向应该是之前看到的阴森古堡。
难道那里其实是魔物的老巢吗?那会孕育出传染病也就不意外了......
“我们继续吧,我记得前面还有很多黄草。”玛丽指着的地方就是魔物离开的方向,而且她背后的骨翼还扑腾了几下,虽然有在刻意掩盖,但本人似乎对此很兴奋的样子。
“不行。”格恩立马否决了她。
“欸......”
“我们现在先回去,你的脚已经不宜在此地久留了。”说完后,他转头看向了李桐谣,“黄草够了吗?”
李桐谣轻拍了已经满载的背包,“够了,倒不如说,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
“嗯...走吧,我们把你送回你的教会。”
提到回去时,玛丽的表情变得相当郁闷,但她没有抱怨,只是轻声同意道:“把我送到森林边界就行了,那里应该有来找我的人......”
在漫长地跋涉后,他们终于离开了森林,而果然,到那里时,一个身穿同样款式修女服的大姐姐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把玛丽从骷髅身上揪下。
“你又跑出去了!这次可别想着能蒙混过关!”
“对不起......”
看到玛丽认真认错了后,大姐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忧愁,她看着玛丽的脚叹了口气,无奈地把对方背了起来。
大姐姐又转头向二人道了声谢,随后便走进街道,消失在了人群中。
“我要回去做试剂了,你呢?”
“我还想再逛逛。”
“穿着这身衣服?”
“...你快点回去吧。”
“好,好。”
李桐谣笑着离开了,格恩暗想终于打发走了他,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可能会有危险,自己一个人行动反而会比较好。
他带上了红色眼镜,开始找寻那熟悉的绿色荧光。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森林边界居然已经被杂乱无章的荧光痕迹给布满了。
且最后还分成了十几条路向着街道蔓延,看来对方为了防跟踪,每次回去都会做类似绕圈的事情。
不过自己对荧光标记的跟踪早已烂熟于心,这种程度的手段还是能应付得来的。
他找到了真正的路线,一路向着市中心走去,最后停在了熟悉的街口。
踪迹指向了那间让他在意很久的酒馆,且在此处能看见那个光头男的踪迹也和这里交错,回绕,在附近周旋后又进入了酒馆旁边的小巷。
那里通往的地方是这间酒馆的后门,也就是说,不管是光头还是亚人,他们全都在这个地方吗?
格恩看了眼对面,本该生意火热的咖啡店此刻却停止了营业,内部空空荡荡,暗无灯光。
这时,酒馆的门打开了,一个啤酒肚的大汉拿着大酒杯从内摇摇晃晃地走出,随后长叹一口气,将那杯酒倒进了井口。
“......唉?”大汉注意到了格恩,偏头对着他说道:“这不是对面那个新来的女仆吗?那晚的景象还真是让我眼红啊,咋了?想要尝尝我们店的东西?”
看来对方是这间酒馆的店长。
“不......”
格恩觉得麻烦,正欲离开,却又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除了血虫病外估计都跟自己无关,只要不影响到这边的事就行......以前的话自己应该会这么想,但是这一路上发生了太多你不去管它,它反而会找上你的麻烦事,所以就算是掌握信息也好,自己也得弄清会发生什么,以便发生突发事故时能做好应对措施。
格恩试探性地问了下:“你为什么要倒掉这瓶酒?”
“因为做多了,又没人喜欢喝...算了,反正就这样吧。”
“没人喜欢?”
大汉突然提高了声调,“他们都说难喝!我看是他们没有品味罢了!”
反应怎么这么大...?
“不介意的话能给我试试吗?”
大汉先是疑惑地打量了格恩一眼,随后又摇头道:“算了吧,反正最后也是一样的结果。”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手中却没有继续倒掉杯中的饮料了。
“不过给你试试也不亏,怎么说也是我的得意之作。”
大汉将那个有人头大小的酒杯递了过来,眼中还隐约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格恩接过酒杯闻了一下,只是有点奇特罢了,还不算是难闻。
他眼睛向上看了眼大汉,对方仍是那种说不清的真挚眼神,格恩感觉这种目光出现在他这个年龄有些过头了。
其实自己并不想喝酒,但是为了能更顺利地套取信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格恩将酒杯举起,一饮而尽。
只要自己喝的速度够快,味觉的刺激就跟不上来。
在喝完后,他的双手垂下,由于酒杯太重,甚至还脱手掉到了雪上。
大汉双眼放出童真的光芒,激动地大喊道:“你喝完了!?怎么样!?味道如何?”
格恩捡起地上的酒杯,将它还给了大汉,并在擦掉嘴边流出的水后微笑道:“还,还行......”
“知己啊!”大汉一把拉起格恩,直往酒馆里带去。
这突然的猛烈动作差点弄得格恩吐了出来。
这瓶酒该怎么形容呢......
他想起了儿时仍在故乡的时候,某天的晚餐样貌有点奇怪,后来听爸爸一说才知道,是卡瑞安突然想为大家做一次菜。
而那天的晚饭,就和这瓶酒有异曲同工之妙,结果全家都是强撑着吃完了它,甚至还养出了一点抗性。
那股味道,简直就像是将下水道里被老鼠踩过,沾满呕吐物的脏抹布塞在你的嘴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