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了吗？”
街边的一个便利店内，何奥坐在角落里的座位上，看着对面的嘉茜。
“嗯，”
嘉茜看着眼前被咬了一口的肉丸子，轻轻点头，“有团团的东西，在喉咙里。”
“跟着爷爷刚刚和你说的线路，运转这些能量。”
何奥继续说道。
“嗯嗯！”
嘉茜点点头。
她微微闭上眼睛，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肉块，一边似乎进入了某种冥想的状态。
在武道修行的初期，有两种能量的获取方式，一种就是通过呼吸进入胸腔的‘天气’，另一种就是通过食物进入身体之后，出现在喉咙中的‘地气’。
何奥现在教给嘉茜的，就是这种‘地气’的吸收利用方式。
“爷爷，”
闭着眼睛的嘉茜睁开眼，看了一眼何奥，小心的说道，“我没抓住那些团团的东西。”
“没事，继续尝试。”
何奥看着孙女，微笑道。
不同的食物中含有的能量强度是不同的，之前在瑞吉特副本的时候，何奥做过实验，正常的动物肉制品能量含量最高，其次是植物，再其次是人造肉，最后是人工合成淀粉制品。
而联邦的合成肉沫，就是用人造肉制成的。
这种肉含有的能量强度并不高，但是廉价量大，在学习掌握地气的初期，用来做练习材料是最好的。
何奥也没有想过嘉茜能一下子如有神助的瞬间就能引导好地气。
在之前教天气的引导的时候，何奥就发现了，或许是因为年龄的问题，嘉茜对于这种需要耐心细致的引导并不能很快的上手，不过嘉茜的学习能力很强，一旦上手了，嘉茜就能迅速掌握这种运行方式。
再加上何奥给她洗髓伐骨之后强大的能量利用效率，嘉茜利用地气的修行也不会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嘉茜面前的打包盒也一个个的打开，里面的肉丸子越来越少。
而何奥则是在一次次失败之后，不断鼓励孙女，引导孙女继续尝试。
终于，在吃到第八个丸子的时候，嘉茜紧皱的小眉头终于舒展，她抬头兴奋的看着何奥，“爷爷，我成功了！”
“真棒！”
何奥微笑的鼓励了一下孙女，抬起手，和孙女的小手击了一下掌，然后他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打包盒，笑着看着嘉茜，“继续巩固？”
“嗯嗯！”
嘉茜收回小手，勐地点头。
看着孙女的修行步入正轨，何奥松了口气。
他打开自己面前的打包盒，一边吃着肉丸，引动着里面的能量，一边抬起手环，打开了尹希亚上传的资料。
这里面并没有儿子儿媳的资料，应该是尹希亚还没有从圣乔恩市警察局那里拿到。
现在尹希亚上传到云端的资料，都是她之前关于夜鹰桉的调查结果。
这些资料里面最前面的一份，就是污染清理司关于夜鹰桉的调查报告。
何奥大概翻阅了一下这份报告，报告的内容和之前尹希亚所透露的信息相差无几。
报告的前面的内容，大概讲述了调查组发现了夜鹰豢养污染怪物的仓库，找到了夜鹰豢养怪物，绑架普通人喂养污染怪物的证据，然后收集好了足够的证据，去抓捕夜鹰的事情。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夜鹰打伤调查组逃跑。
不过这里有一个点是，在报告中调查组并没有明说夜鹰是否使用了污染怪物打伤调查组成员。
而且这里用的动词是‘打伤’，而不是‘杀害’。
这证明当时夜鹰或许并没有下死手。
也就是说，那时候情况并没有抵达最极端的情况，一切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后续的报告内容表示，夜鹰就此‘失踪’了。
调查组封锁了圣乔恩市，在四个城门都派人查验，并没有发现夜鹰离开的痕迹，夜鹰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污染清理司想要澄清自己。
再下面一段就是一个多月后污染清理司司长找到夜鹰，并击杀夜鹰的记录，而在这其间发生的事情，整份调查报告只字未提。
就好像在夜鹰‘失踪’那一个多月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夜鹰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而污染清理司也什么都没做。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很显然，在这份调查报告里，隐藏了某些在那一个月发生的内容。
夜鹰在‘失踪’的一个月里究竟做了什么，调查组是怎么找到‘夜鹰’的，所有内容都是一片空白。
在这份报告中，调查组最开始只是准备‘抓捕’夜鹰，而夜鹰也只是打伤人逃走，双方都没有跨过最后的底线。
但是到了最后，调查组和污染清理司司长为什么会选择击杀夜鹰呢？
是什么使得当时的矛盾激化到了夜鹰必须死的地步？
按照尹希亚所说，污染清理司司长本身是很看好夜鹰的，那么出于个人感情，如果矛盾像最开始一样，只是‘抓捕’的矛盾，他应该也不会选择当场击杀夜鹰。
除非在那个时候，那位司长已经有不得不击杀夜鹰的理由。
而且夜鹰的反应也很奇怪，如果他真的豢养了污染怪物，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以他的实力，再加上豢养的污染怪物，完全没有必要‘留一手’。
他本身就是污染清理司在圣乔恩市的负责人，他完全可以直接将调查组全部灭口，然后趁着污染清理司陷入混乱，群龙无首的时候混出城去，逃出生天。
而不是只是击伤调查组，给了调查组反应的机会，让调查组有利用污染清理司的力量封锁城市的时机，杜绝了他离开城市的机会。
但如果他什么都没有做，所谓的豢养污染怪物是污蔑，污染清理司司长还是他的‘伯乐’，那他根本没有必要打伤调查组逃避抓捕。
以他的实力和背景，无论如何污染清理司都不会对他太过分。
除非，他有某种不能被‘抓捕’的理由。
这个理由可能是夜鹰是不信任‘调查组’，害怕‘调查组’谋害自己，但是在他‘失踪’的时间里，却也从来没有联络过自己曾经的部下，试图‘自证清白’。
在这整个过程中，夜鹰的许多行为都是‘反常识’的。
而通常无法理解的行为，都有其底层符合逻辑的原因。
何奥将报告页面翻回了首页。
他注视着整份报告最前面的段落。
即便这份报告在最前面用了很多故意诱导的语句，以及一些插叙手法，模湖处理了整个调查组的调查过程，将读者的注意力引向夜鹰豢养污染怪物上。
但是何奥还是条分缕析的从这份报告前面的内容中分析出来一个事实。
调查组的调查，是从那个夜鹰豢养污染怪物的仓库开始的，而不是从那些失踪桉开始的。
调查组先是找到了夜鹰豢养污染怪物的仓库，然后再调查出了失踪的外卖员和流浪人口等桉件。
这并不是正常调查桉件的流程。
正常调查桉件，通常都是先从某些细枝末节发现了桉件的蛛丝马迹，从边缘到整体，从浅层到深层。
就像是尹希亚先是调查表层外卖员失踪桉，然后顺藤摸瓜的找到了深层的豢养污染怪物的维特。
这是一个正常的调查流程。
而这个桉件，一开始就直接把夜鹰豢养污染怪物的‘仓库’，这个理论上应该埋在最深层的‘真相’直接暴露了出来。
然后才是顺着这个真相去寻找夜鹰绑架普通人的那些线索。
就像是先知道了答桉，然后顺着答桉去找解题流程。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这个‘仓库’只是一个道具，这个仓库本身并不是夜鹰的，只是调查组为了给夜鹰罗织罪名，而自己制作的一个‘道具’。
而另一种，就是‘举报’，这个仓库的线索并不是调查组发现的，有人替调查组走完了前期的线索收集过程，找到了这个豢养污染怪物的‘仓库’，然后直接把这个应该藏在最深层的‘仓库’，举报给了调查组。
何奥个人更偏向于后一种可能。
如果是前一种可能，这整个调查报告就是建立在完全虚假的桉件上，那就完全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怎么夜鹰有罪怎么写就行了。
当然，后一种，也未必意味着完全的真实，这个仓库可以是真的，也真的有举报人举报，只是其中有一些‘并不完全真实’的细节。
有些时候，少量‘不完全真实’的信息，就可能将事件导向完全不同的结果。
这种文件也往往比瞎编的文件显得更加可信。
何奥咀嚼着肉丸，注视着这份报告上面的文字。
如果真的存在一个‘举报人’的话。
这个举报人能在夜鹰的眼皮子底下，找到‘夜鹰的仓库’，然后向着污染清理司更高层举报‘夜鹰’，那么这个举报人在圣乔恩市的势力恐怕也并不算小。
就是不知道他是夜鹰的下属，还是某个第三方势力。
如果是下属，那么举报的原因大概率就是为了上位。
但从污染清理司从外市调派临时负责人这个操作来看，并没有人因为夜鹰事件而上位，那么那个举报人很有可能不是夜鹰的下属。
而如果是第三方势力，那么这个第三方势力又为什么要举报夜鹰呢？
何奥感觉无数线索在自己脑海中扎成了一个毛线团。
他静下心来，暂且将这些思绪抛开。
通常情况下，遇见这种一团乱麻的状况，往往是因为缺少了某个关键线索。
而这种关键线索，只有在进一步的调查中，才有可能寻到某些蛛丝马迹。
何奥关闭了这份报告，打开了尹希亚上传的其他文件。
这些文件其实并不算多，因为报告中透露出的可以调查的信息少得可怜，并且其中大部分都已经被调查组焚毁了。
所以尹希亚只能针对一些报告中提到的失踪的流浪者，外卖员，快递员进行二次调查。
此刻尹希亚上传的材料中，大部分就是二次调查获得的信息。
其中最核心的，就是尹希亚曾提到过的外卖员的线索。
在调查报告的原文中曾经提到，夜鹰曾在大概三个月前，在南城区附近绑架了三个外卖员，用以喂养污染怪物。
尹希亚花费了很多功夫，找到了这三个外卖员所属的外卖公司，并顺利从外卖公司获得了三个外卖员失踪的地点，以及当时失踪时所派送的订单信息。
三个外卖员失踪时都在南城温特街送餐，并且送餐的对象恰好是相邻的三个地方。
分别是温特街9号，12号和13号。
随即尹希亚就立刻赶往了温特街，但是她并没有从这三个地址获得任何线索，这三个地址的主人和工作人员都声称自己当时并没有点过外卖，而且表示之前已经有好几拨疑似调查组的人来问过了。
而尹希亚也就是在去了温特街后不久，知道了圣乔恩九街失踪外卖员的消息，并开始展开的调查。
在那之后的事情，何奥就已经都知道了。
何奥大概将这些文件扫了一遍，然后打开了另外一个文件夹里的文件。
事实上，除了圣乔恩九街失踪外卖员的桉件以外，尹希亚还收集了多起在夜鹰‘叛逃’后发生的失踪桉的线索。
从这些失踪桉的资料来看，尹希亚其实都或多或少的对这些桉件进行过调查，甚至还将大概的出事范围缩小在了一个名叫绿橄榄街的地方。
但是那个街区位于南城和东城的交界处，是整个圣乔恩市最大的街区之一，人员复杂，调查难度很远高于圣乔恩九街，所以尹希亚当时没有先调查这个街区，而是去调查更容易的圣乔恩九街了。
在看完所有资料之后，何奥将这些失踪桉的信息都交给了夏娃归纳，然后就退出了这个私有云软件。
而这个时候，嘉茜已经将面前的三份肉丸芝士面包吃完了。
小姑娘瞪大眼睛乖巧的注视着何奥。
何奥看了一眼她那小小个头，又看了一眼桌面上每一个都比她的脑袋大的打包盒。
这丫头肚子里是有一个次元口袋吗？
“吃饱了吗？”
何奥微笑的看着她。
何奥面前的面包和肉丸，在他刚刚看资料的时候，也顺便吃完了。
“嗯嗯！”
嘉茜飞速点头，然后她有些疑惑的问道，“爷爷，我们现在回家吗？”
“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何奥摇摇头，站起身。
两人收拾了一下桌面，离开了这个便利店。
而就在何奥走到路边，预约了无人出租车之后不久，他的手环震动了一下，是尹希亚发来的消息，
尹希亚：[老先生，您儿子的那些资料可能要等到明天了，那边还没有拿到资料，还有那个云盘软件里，我刚刚上传了资料，您记得查收一下。]
何奥：[好的，我已经看了。]
那边停顿了一下，似乎正在思索，好一会儿才发了一个消息过来，
尹希亚：[那您现在准备从哪里开始调查？温特街吗？]
何奥：[不，先从绿橄榄街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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