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过柴刀看看,铸造得倒是挺精工,连刀带柄有一米长,柄是木头的,刀背很厚,刀头带个斜茬,刃口锋利。
“嗯,是比铁打的要好。好吧,这刀我要了。多少钱?”
“别人买要40个尼(尼尔,铜币,简称尼),你要给半价,20个尼……”
我刚要付钱,却听见门外一阵惨叫:“啊——!救命啊!救救我!啊——!”
接着一阵殴打声和谩骂声:“你个贱女人,不生、不生,你还有个什么用!打死你个贱货……”
扭头一看,街道对面一个高大的壮汉正在揪打一个女人,那女人几乎没穿衣服,被壮汉揪着头发摔在地上,拳打脚踢,女人惨叫连天。
埃托古纳头都没抬,说:“皮匠特罗巴巴又在打他的女人了。你要做铠甲可以找他……”
我大怒,放下柴刀,一个箭步蹿出去,两步跨过街就来到特罗巴巴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喂,你这么打你老婆,会打死的。”
“管你屁事!他不给我生孩子,要她有什么用,打死了我再买个!”
他说着,还要打,我一拉一推,他一个趔趄,噗通摔倒,又一轱辘爬起来:“喂,地球人,你少管闲事!”
“我懒得管闲事,但是我不愿意看到打女人!”
特罗巴巴急了,怒吼一声,双手齐出来抓我,我左手一推他的右臂,右手在他肚子上就是一拳,他痛叫一声,一弯腰,我接着飞起一脚踢在脸上,往后一仰跌出去多老远,双手捂着脸在地上挣扎不起。
他的两个随从看见了,从腰里拔出佩刀扑过来,被我一手一个抓住手腕一拉,然后双拳齐出,击中两个人的胸口,两个人飞起来,一左一右噗通噗通倒在了特罗巴巴两边,都爬不起来了。
我走到特罗巴巴面前就是两脚:“再打女人、再打女人……”
他又惨叫起来,结果又引来一大群人围观。
埃托古纳和凯诺跑过来拉住我:“宇先生,别打了、别打了,你会打死他的!”
“可他打女人,我就看不惯……”
“唉唉,也不能全怪他,”埃托古纳说:“那女人也不是好东西,她不肯给特罗巴巴生孩子。”
“能不能生孩子又不是女人说了算,也许是他努力不够呢?”
“可在这里就是女人说了算,宇先生,”埃托古纳双手一摊:“这里的女人,包括地球人的女人,都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能让自己怀孕,也能让自己不怀孕。也就是说,如果女人想生,可能一次就足够了;如果不想生,男人就是再努力也白费。”
“啊……”我又惊奇了:“这里的女人还有这能力?真不可思议……”
“所以我说那女人其实也该打。据说她曾经要和别人私奔,被特罗巴巴抓回来,她就坚决不给他生孩子。”
“我靠……”我觉得别扭了:“还打错了。”
我转身对特罗巴巴说:“对不起啊,特罗巴巴老板,我不了解情况,打错了。”说着我向他伸出手,想拉他。
没想到主仆三人吓坏了,以为我伸手还要打,手脚并用蹭着向后躲。
回到铁匠铺,让凯诺付钱买刀走人,没想到埃托古纳一摆手:“不要钱了,我送给你。你果然很能打,好勇士,佩服!”
“啊,那,谢谢了。”
他又啪地甩出一个兽皮刀鞘,上面带着皮带:“这个也免费赠送,用这个你可以背着它。”
柴刀都给做个刀鞘,闻所未闻,不过有个刀鞘倒是便于携带,不用手拎着了。
第二天,风越来越大,呼呼作响,西边天际墨黑,两头看不到边际的乌云滚地而来,似乎要下暴雨。
镇子上的空气紧张起来,看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准备弓箭和弩机,镇子的街道两边摆满了成筐的箭矢,两边的屋顶上都站满了人。
凯诺和格米拉也放下手里的活计,去领了弓箭。
还有一些人把一些空的大筐拿出来,放在路边上。
我觉得很奇怪,看到正在吵吵嚷嚷指挥摆放弓箭的赖库尔巴博,就上前问:“队长,今天不去狩猎吗?”
“狩猎,当然要狩猎,不过不是去山里。”
“在哪里?”
“就在这里,镇子上。”
“什么?镇子上?”我张皇四顾:“狩猎什么?”
“鱼群,它们马上就来了。”他一指西方的天空。
我抬头望西边一望,那边的天空整个都是黑的,乌云滚滚,向这边而来。
“那是乌云,要下雨了,可是鱼群在哪里?”
“鱼群就在天上,就在那乌云里。”蒙娅说。
“什么?”我大惊失色:“鱼群,在天上飞?怎么可能?”
“那是迁徙的鱼群,它们和乌云一起来,要迁徙到东部的海洋去,我们就用弓箭射猎它们。”赖库尔巴博塞给我一张弓和一袋箭:“到时候我们就站在街道的一边,向空中射箭就行了,但是你不要乱跑,免得从空中落下来的箭伤到你,因为全镇子的人都在射箭,大家约好都向一个方向射,如果你跑错了方向,空中落下来的箭会要了你的命!”
“好的,我明白了。”我嘴里答应着,可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鱼群会在天上飞。这种鱼群的迁徙真是闻所未闻,可是刮过来的风里的确带着一股淡淡的鱼腥气。
后来才知道,这里的固定纬度上每年上半年和下半年都会起一次歧异的风暴,一次是从西部大洋横跨恩鲁玛大陆到东部大洋,一次是从东部大洋横跨恩鲁玛到西部大洋,都非常准时,而且路线是固定的,所以这个纬度的一些国家把上半年和下半年分别称为“西风季”和“东风季”。
在科史克人控制的尼波克斯山地里有个巨大的淡水湖泊,叫林瑟奥波,意思是“小海”,面积广大,占据了尼波克斯山地的六分之一的面积,里面生活着一种会飞的鱼,它们总是在西风起的时候,飞起来,跟着大风和滚滚的乌云迁徙到东部密鲁戈大洋去;到了下半年东风起的时候,又跟着风暴西行,回到林瑟奥波生活,一年就这么来回迁徙一次,时间、线路也非常有规律,所以过飞鱼的时候,他们也称为“飞鱼季”。
鱼群刚飞起来的时候,距离地面很低,随着距离的加长,会越飞越高。
索佛力那山谷这里靠近尼波克斯山地,所以这时鱼群还飞得很低,在弓箭的射程之内,人们就用弓箭朝空中射击捕鱼。但再向东百十里,鱼群飞高,弓箭就够不到了。
“还有,要注意躲避昂索,它们会袭击人的。”
“昂索?”我突然想到前两天凯诺他们说到的那种叫“箭”的什么恶魔怪兽:“那是什么?”
“一种会飞的野兽,非常可怕,它们也在追逐鱼群。”红皮肤的蒙娅说:“它们速度惊人地快,你要听到有象利箭飞来的声音就赶快趴在地上,否则你不死也要受伤。”
“啊……”
过了一个多小时,乌云滚滚,很快漫过西边的山峰来到镇子的上空,乌云很低,大概也就在屋顶上方十几米高的地方,随着呼啸的大风,雨刷刷地下起来,天地间风雨交加,一片白雾茫茫,雨水里带着一股浓重的腥味。
同时传来了象暴风雨一样的“吱吱嘶嘶咋咋”的声音和呼呼的轰鸣声,据凯诺说那是鱼鸣叫的声音和扇动翅膀的声音。
听见镇上哪里有人敲鼓,鼓声隆隆。接着四周就响起了弓弦弹动的声音,无数的箭密雨一样向云层飞去,接着就看看白色的鱼象下雹子一般从空中噼里啪啦地坠落下来,落在屋顶上和街道上。
可没几分钟,就听见街上有人惨叫,接二连三,有人还从屋顶上掉下来。
云层里不时地出现扇动翅膀的黑影,有些黑影箭一样地从屋顶或街道上掠过,但它们速度极快,都是一闪就不见了,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昂索来了!大家小心啊!”赖库尔巴博一边射箭一边喊。
突然,我感觉到一股厉风扑面而来,还听到象锐器撕裂空气的声音,急忙蹲下身子。一股劲风从头上掠过,却听到身边不远处的一个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我扭头一看,那人脖子被撕开,鲜血喷涌,明白地不能活了。
“我擦!那是什么?”我喊道。因为虽然听到了声音,可我根本就没看见是什么东西。
凯诺端着弩机说:“昂索,他被昂索袭击了!”
“你和格米拉回屋去,快!”我高喊着:“这里太危险了!”
凯诺拉着格米拉跑回屋里关上门。
我继续站在街边上射箭,心里想,这么密集的箭矢,怎么就不见射下一只昂索来,我真想看看那是什么玩意儿。
众人虽然不时地被怪兽袭击,可还是在不停地往空中射箭,箭袋里没有了,就跑到街边的筐子里去拿,大街上已经落了一层白色的大鱼,身上带着箭矢。
那些鱼样貌古怪,有点象狗鱼(我们那里叫“狗鱼棒子”),通体灰白,长着四个象翅膀一样很长的鳍,又有点象海里的飞鱼,大概它们就是靠这鳍飞行的。小的有五六斤,大得竟然有几十斤。据赖库尔巴博说以前曾经射下来过一百多洛尔(这里的重量单位,一洛尔大约1.5市斤)的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