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Chapter 86 兵临圣夜:雪月花

“云深隐残月,半明半暗过夤夜,无声飞白雪。”*

和歌词句自嫣红的唇中缓缓吐露,半空中无数刀片般锐利飞旋的雪片失去速度飘落下来,朝比奈弥生挑起眼尾拖着一抹嫣红的眼眸,目光直直盯着对面被冰雪簇拥的蓝发少女。

原本的白色铁艺桌椅已被随意踢到一边,冰晶拔地而起在封月凉的身下凝聚成王座,而少女单手托腮斜倚其上,望向她的双眸像是两颗被切割出光棱的蓝宝石,看不出焦点和人影却先折映出荧荧幽幽的一连串火彩,让人忍不住心里发毛。

她抬手,空气中的水分冻结攀附着尘埃生长,透明的冰锥自空气中浮现的瞬间绸缎撕裂的声音响起,身着舞衣的身影因为失去了支撑自半空中狼狈浮现。

“鹳巢高,山风外樱花闹。”朝比奈弥生见状再次挥扇,无数樱花花瓣如雨点般砸向冰锥,而藤咲凪彦趁机扔出缎带,借力堪堪落回地面上。

“我说了,不要把我当成我那个没用的胞妹。”封月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冰块在碰撞,连嘴唇都透着蓝紫色,“这些毫无杀伤力的招数也许对她奏效,对我的话……”

六芒星阵自冰雪覆盖之下亮起光芒,在灰尘都冻结坠地的夜色中几乎有些刺目,封月凉周身的寒气散逸,玻璃幕墙不堪低温碎裂如同水银般哗啦啦落下,大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看起来几乎像是一个巨大的水晶球。

“离开这里,不然就死。Mercurial Labyrinth(水银迷宫)。”

冰晶在空中盘旋着组成巨大的星图旋转,不过瞬息便化作结界将封月凉自己与六芒星阵笼罩起来。

“这招不会是她从Justice那里学来的吧……小心。”同样的招数,寒冰却并不如流水驯服。眼见星轨交错中有碎片脱离轨道飞射而出,朝比奈弥生抓住藤咲凪彦的手,带着他飞身后退,而封月凉并没有趁机追击的意思,她收回目光,继续自顾自地编织着法阵的线条。

不知是否是错觉,朝比奈弥生总觉得她的目光一直流连在交绕的星轨之间,迟迟不去。

“能够冻结一切的七曜之辰星,我们的运气不好,遇上了她。”退开一段距离,朝比奈弥生抿唇,“单论正面战场,全盛时期的辰星,是能够对战制裁者的高塔而不落下风的存在。”

“虽然如此,她现在力量现在被六芒星牵住了一部分,我们未必就没有胜机。”藤咲凪彦沉思,“只要能够想办法避开她的防御,接近她本人,或许就能够引开她的注意力,趁机破坏阵法。”

“怎么做?上一次是那首摇篮曲影响了她的精神才让Justice抓到了弱点,而现在她的精神并没有动摇的契机。”朝比奈弥生眸底光芒轻转,“除非……这倒是提醒妾身了。”

藤咲凪彦轻笑:“嗯,努力试试看吧,弥生。”

暂时逼退了使徒,封月凉并没有追击的心情,她知道他们还会重新再来的,但六芒星阵吸收着力量的感觉让她格外不爽,她只是想要片刻清净。

她缩起双腿,双手环膝坐在冰雪铸成的王座之上并不感到寒冷,因为她的体温其实也并没有高到哪里去。头顶上的星图挡住了月光,自顾自地旋转着,不时落下些许簌簌的冰粒,再没有形状的雪也没法像水那样,柔软驯服却足以化解千钧之力。

那个和自己拥有相同名字的少年,他用这样的招式保护了他的同伴,而现在轮到自己,却并没有人可以保护。

如果说学会了他的招数用来自保,就能当做是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话,也太自欺欺人了。宝石般的双眼中光芒细碎绮丽得难以置信,眼底却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不过,如果有得选的话,或许能活成他的样子也不错。

如果有得选的话。

不知过去多久,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似乎已经回响起了歌谣,还有隐约的敲击声伴随着歌词的节奏打着拍子。

是想用两次同样的招数吗?封月凉没有理会,因为如果不是那首歌就全无用处,她甚至跟着哼了起来。

“乌鸦啊\/为什么歌唱\/因为在那高山\/上,

有\/七个\/最可爱的孩子\/等着她回\/家”

她一直哼一直哼着,直到她发现渐渐地随着拍子,结界开始不受控制地震动起来。

“最可爱\/最\/可爱的\/七个孩子\/等着她

多可爱\/多可爱的\/七个孩子啊”

无法化解的力量相互倾轧堆叠,直到结界破碎的声音变得像蛋壳一样清脆,冰霜的碎片碎裂掉落正如那一日被愚者踢碎,今日又毁损于打斗之中的玻璃幕墙。

撑着伞的朝比奈弥生的身影出现在夜空中,与记忆里撑着伞的祝福渐渐重叠。封月凉这才发现她以为的节拍声,其实是少女洋伞中激射而出的飞弹打在结界上发出的声音,共振使寒冰变得脆弱,只需一次冲击便土崩瓦解。

而不待她反应,少年已经携着手中蔚蓝的光球近至身前。

“Beat Dunk(节拍扣篮)!”

“努力试试?说得倒容易,”朝比奈弥生白了他一眼,“妾身全力之下或许是能够打开她防御的缺口,但是之后呢?就算辰星不精于近战,朝颜和手鞠也会不是她的对手。”

藤咲凪彦低下头,看着身上华美却繁复拖累的羽衣:“只是这样的话,确实有点做不到呢……但是抚子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凪彦不可以。”

他解除了变身,在朝比奈弥生和手鞠由茫然逐渐转为惊恐的目光中活动了一下身体:“不要这么看着我啊,我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男生吧,不会让弥生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的。”

“你明知道如果不依靠变身的话,普通人类的力量是没有办法抵抗猩红宝石的……!”朝比奈弥生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臂,“而且我也是绝对不会放抚子……凪彦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自己远远地看着的!”

“远程牵制这种事,弥生比我在行的对吧?但是弥生不会比我更擅长近战,更何况我还有形象改造,藤咲家的舞者,对身体素质还是有些自信的。”藤咲凪彦又露出了那种令人安心的笑容,但这一次朝比奈弥生并没有被他安抚。

少女低下头,刘海遮住了她的面容:“我,绝对不会让凪彦一个人的。离开也好,改变也好,绝对,绝对不会再放你一个人走了!”

“……等等,凪,不要真的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啊!”突然有守护甜心的声音传出。

“真是的,弥生,我说啊,早点坦诚不就好了吗。”

二人皆是一愣,转头便见两颗守护蛋从袖袋中飞出,蛋壳裂开,孵化出了两个崭新的甜心。

“我是节奏,是凪心中火力全开的自己!”戴着耳机的嘻哈甜心说道。

“我呢,就是夕颜啦。”名为夕颜的甜心一身和洋折衷的衣裙,戴着装饰有樱花的宽檐帽,手里还拿着小洋伞,“思想解放、日新月异的大正时代,也代表了弥生你的改变。”

说到这里,她表情夸张地叹了口气:“真没办法啊,既然你这么真诚地想要改变,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把力量借给你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力量吧。”朝比奈弥生扶额,她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演不过自己的甜心。

节奏飞入空中:“事不宜迟,让那个辰星,见识一下崭新的我们吧!”

“变身,Beat Jumper(节拍跳跃者)!”“变身,Taisho Whim(大正绮想)!”

与节奏变身后的藤咲凪彦一身嘻哈风格的服饰,脚上的小翅膀让他能够轻松跃入空中。

与夕颜变身后的朝比奈弥生紫色的姬发编成了两条麻花辫垂在身后,一身大正风格的矢羽柄二尺袖上衣和海老茶色行灯袴,脚上穿着方跟皮靴,手中还拿着一把紫色洋伞。

她转了转洋伞的伞柄,露出了狡黠的笑意:“现在我可不是只能远远看着了哦,让我们给她点颜色看看吧。”

“Beat Dunk!”蓝色的光球被少年从半空中猛地掷下,所过之处卷起旋风,封月凉在身前聚起冰墙抵挡,跃入空中,正对上少女旋转着打开的洋伞。

“肥皂泡泡快快飞,飞到高高屋顶上

飞到高高屋顶上,破灭消失无影踪”

她轻轻哼着童谣,洋伞边缘飞出无数光点,像雨天旋转伞檐飞溅而出的雨水,打在封月凉的身上却是几乎要将她击穿一般,她在身体表面竖起鳞片般的甲胄,明亮却无神的双眼中终于出现了能够被称之为“恼怒”的神情。

“Mercurial Hell(水银地狱)!”

她扬手,汹涌的寒意在刹那间降临,冰雪化作巨龙虚影,张开血盆大口向朝比奈弥生袭去,而少女仍旧撑着伞,连面上的笑容都未曾变过。

“肥皂泡泡不见了,再也飞不起来了

刚刚成形马上就,破灭消失无影踪”

在风雪将她的身影吞噬之前,封月凉先感受到了不祥的预兆,她猛地低下头,看见无数蔓生的夕颜花破土而出。那些击碎了她结界的飞弹,同时也是这些花朵的种子,趁着她牵动力量疏于防守的间隙,它们吞噬着六芒星中的能量作为养料,在夜色中盛开出一片更甚于雪的纯白。

而趁她分神的间隙,朝比奈弥生猛地矮身下坠,无数风雪呼啸着自她的头顶掠过,身后的麻花辫被卷起摇摆像是两条猫又的尾巴。

“你——”封月凉开口,唇边却溢出一连串色彩混浊的泡沫,整个人忽然失了气力,向下栽倒在布满碎冰、玻璃碎片和夕颜花的地面上,惹得朝比奈弥生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这是?”藤咲凪彦手中的光球犹豫了一瞬终是消散而去,他落在朝比奈弥生的身边,望向封月凉倒下的方向。

“呃,虽然知道猩红宝石的持有者不会死,但是看着她被碎玻璃扎了一身还真是——我不是害怕,就是有点恶心,”朝比奈弥生拿开藤咲凪彦遮她眼睛的手,转身,“是初中部的方向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欠了Emperor和King一个人情。”

随着她的话语,所有的夕颜花一瞬间凋零,连同冰雪随风飘散,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地面上的六芒星阵,空茫的夜色里,只有残月隐于云深之处。

“因为搞不好那位皇帝陛下的剑……真的能够将痛觉和伤害一并传给血脉相连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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