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疑团重重事纷杂

正当此时,沉寂许久的小老头出声为少女解惑。“整个冥岛兹事体大,不该由你一人承担。为师本想待你静养几日,再做而后之事的商讨。现在看来,徒儿是不想安分的。”

闻言,少女脸颊有些发烫,倒不是害羞,而是因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竟然全被师父猜到。

古人有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古人又云“知子莫若父”。

古人诚不欺我。

以头顶地的契木被放出来后就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静,同时也不忘死死的瞪着凌若。

见状,少女感到无可奈何,心想这是对她有怎样的恨意才会如此呢?

回想

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很重要,凌若先看了一眼师父,随即又瞅了一眼契木。

里三层外三层的捆仙索不行,还专门在嘴上贴了一道黄符,若是贴在额头上就更有趣了,想到这里少女不禁轻笑。

“师父,把他封的如此严实,徒弟可没法从中套话呀。”

小老头瞥了那边一眼,并不为所动。

“师~父~”

“好好说话。”

云中子最受不了自家徒弟突然的撒娇卖嗲,那画面根本没眼看!

“徒儿有话想问问他,关于幕后主谋的事,目前恐怕也只有他知道。”

闻声,云中子点了点头,随后便朝着玉郎君使了个眼色。

这个画面凌若是真的有些看不懂。在此之前一直当玉郎君是三人中最具资历者,为什么现在感觉,似乎还要看师父眼色呢?

而且,若是没有记错,玉郎君曾称师父为“小云”来着,按理说该是长辈才对。

唔,这其中的道道似乎有些复杂。少女摇了摇头。都是细枝末节罢了,不是重点。

才刚去除契木的五感封禁,这厮便活跃无比。不等凌若询问,自己先说的起劲儿。

“哼,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如果你觉得契桃单纯简单,那就大错特错。这句话再说一次送你,若是以为契兆只是我的手下,便是错上加错。”

说完,契木又是狂狷大笑。

凌若听得一头雾水,倒不是没懂契木话中之意。只不过她现在对契桃根本不感兴趣,唯想知晓事情的未来走向。

不过也的确没有想到契桃竟然是如此复杂的人,人心难料不假,却没想此人身份也隐藏不少秘密。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当真能在第一眼见时就确定。

当初听闻契桃身世时,除却心生怜悯,也曾暗自感慨在恶劣环境成长的孩子,所思所想绝对与大数冥岛人不同。

期待会落空,幻想会破灭,这个道理其实一开始就该意识到的。

可是万事又无绝对,偶尔又想尝试如此说服自己。

众生百态,人和人终归不同。或许有缘遇到那么一个特殊的存在,一个对彼此而言都具有特别意义的存在。

然而,究竟是将此作为信仰还只是单纯的懒,她自己也无法界定。

每个人都有心事,为了各自立场而欺骗、而奉承、而耍心眼,再正常不过,可是她不愿。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没有必要揣测,更不必费尽心力的去装。

人世纷繁,初心依旧。

可是一路走到现在,发现心中曾经最笃定的“单纯”,最难走出头。

每个人都没办法安心地做简单地自己,总是会受周围环境影响,包括她。

思绪飘得有些远,这些事想得明白如何,想不明白又如何?

通透的人,活着也累。

凌若转向契木,“所以,契桃并非契府之人,而是司家派来的?”

面对少女的询问,那厮显得十分得意。“呵呵呵,凌若妹妹,你未免也太迟钝了些。”

“是吗?”

被如此嘲讽,倒也不觉得怎样。转而冷笑几声道,“或许吧,怪妹妹后知后觉,更怪我将人心想的太善良。”

虽然心中一直不理解契木对凌若的恨究竟源于哪里,可是转念一想,善意难以持久,可是恶意只要稍有土壤便会滋生、茁壮。

所谓土壤,或许只是一件让人心情不爽的小事,而无端生恨,这一点都不奇怪。

凌若自小总是冷着一张脸,对谁都不亲近,遭人讨厌也是意料之中。

契木若是因此而生反感,她可以理解。但是曾经与山远哥哥那般交好,什么事能让两人反目成仇?亦或,过往的一切都是假象?

转念想来,朋友之间即便闹到绝交这步田地,好聚好散再说声后会无期也好。

做事还是要有始有终的,哪怕结果不如预料。何至于背后坑害,一心将山远哥哥置之于死地?

只能感慨契木此人着实可怕,认识这么多年竟不知道他人前人后两套皮。

面对疾风时,若来不及躲避,不如迎头而上。

“其实将你放出来不过是想问询些事情,可是想了想,‘契木哥哥’如此恨我,又怎会安心配合回答呢?”

少女一本正经的看着眼前这位契家继任者,说出的话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料,对方却肯定的回应道,“呵,你敢问我便敢答。”

这忽如其来的配合让众人心生怀疑,眼前这人阴险狡猾,说的话能算数吗?

“如果我问之后的计划将会如何进行,你会说?”

凌若没有信心,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想必不会吧,你怎么会背叛司家?”

面对少女的疑惑,契木没有立即否定,而是说了一句引人遐想的话语。

“噢?那可未必。”

“契木少爷,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对方一阵讥讽的冷笑。

“真不是嫌弃你,眼看着司家胜利在望,而你们这群蠢蛋到现在竟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这也想和我们斗,不觉得一切太晚了吗?”

此番言辞,让凌若无话可说。契木说的话不中听,却也不假。

此刻,静谧的空气中只剩众人沉默。

“瞧瞧,瞧瞧,一群丧家之犬。”

“主人,之前怎么没觉得契木如此能说?”

对此,凌若深表赞同,但是此刻真的无心闲聊。

是她失察在先,自负在后。若是当初少几分自以为是,将此事及时告知,或许也不会像今日这般麻烦,其他几个柱族想来也不会受此牵连。

至于师父他们,更是被卷进来的无辜者。

契木在障壁中说的尽兴,毫无停歇之意。

“如今本少爷可是心甘情愿的施舍~信不信由你。与其没完没了的干等好戏看,还不如直接告知地狱在哪,好让你们去送死,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之后,继续喋喋不休。

“不只是死,我要亲眼看到你深受折磨,爱的人、在意的人一个个死去,唯剩你一人孤苦伶仃,无人支援,落寞的、孤寂的、寒冷的死去,哈哈,哈哈哈!”

“主人,他疯了。”

“是啊,他疯了。也不知刚才所言究竟几真几假。”本想叹气,但是忍住了。这一晚她已经嗟叹多次,老人们常说总叹气会把好运赶跑的。

喜招事端的体质已经够给她惹麻烦的,可不想再遭遇什么更糟糕的事。

玉石自嘲道,“真假难辨也罢,至少在希望我死这件事上是绝对的发自内心。”

被人厌恶到如此境地还能这般平静的,大概也只有凌若了。但是又有谁知道,她是心如止水,还只是表面无波呢?

片晌,少女定身正色。

“那便直说了,除却方才的问题,对司家真正的目的有所疑问。方才你说大计将成,究竟是到怎样的程度?”

每每发出一问,便看到契木脸上的得意神情更深一分。见状凌若不由拧巴起来,越看这人如此,就越不想遂他的意。

本想把所有问题全咽回肚中憋着,好让契木消停一会。可是时不我待,应当以大局为重。

“咳,还有。此事究竟还有谁参与,当真只有冥岛人?”

这个疑问留存心中已久,绝非突然。凌若隐约觉得将阴阳两世连接,恐怕不只是所谓的“拯救冥岛”如此简单,这其中该是有什么契机,或者阴谋。

昔年大战,天地为之变色,更是无意打通连接三界的通道。导致妖孽横生,异族横行。

若是去除冥岛封印,阴阳两界一旦重连,地府结构本就复杂,不仅会使阳世人族和阴间鬼族失衡紊乱,届时又会放出其它异世种族。

如今,魔界有罗肆至在,暂且不会为敌。但是魔界七十二域对常世虎视眈眈,纵使日渐衰微,若彼此联合,无间域也未必能轻松迎战。

何况,还不知师侄的“家务事”处理清了没。

见凌若又定在原地入神思考,契木迫不及待的打断。

“唷吼,虽然迟缓却不愚笨。不过这事你问错了人,我也不知。”

看刚才他兴致勃勃的样子,还以为知晓什么内情,结果也是不知不知我不知。少女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被此人戏弄。

可是仔细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在欺瞒。

然而越是如此,凌若才觉得心慌。不知全貌,该如何继续而后的行动。

询问仍在继续,少女在男子跟前绕了三圈才道,“既然契家少爷今日如此热心,也不缺再回答一个问题。”

契木性情多变,凌若也不确信问的每一个都能获得回答,所以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啧,废话少说,想问就问。反正只是让你更加接近死亡罢了。”

其实契木心知肚明,沦为弃子的他在司家筹谋的大计中已经毫无价值。而没有价值的东西,不配存在。

失败意味着被司家那位已经将他舍弃,而契桃既然顺利逃脱,想必现在已经出现在司家在报信了。

某种程度上,契木很庆幸是落在凌若一行人的手上,至少处境没那么糟糕,只是被禁锢而已。若是被司家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无论如何,不管是哪一方输,都是他赚。所谓“鹬蚌相争,坐收渔人之利”。

可是紫裙少女长眉一竖,比往日更为盛气而凌厉。

“死死死,张口闭口都是这个字。我已经知道您很痛很我,巴不得我死个万千次。可是说一遍就行了,否则耳朵都要生茧,听着甚烦!”

世间无奇不有,万事总爱问个为什么。即便是被人讨厌,也会好奇为何被讨厌。可是如果听对方解释原因,那不是等于又被讨厌一次吗?

凌若虽然偶尔缺魂,但还不至于那么欠。

倒是契木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首先,拯救冥岛免于沉没酝酿已久,并非司家大哥开始。据我所知至少几代之前便有苗头,只不过是到这一代才与贵人相助罢了。”

果然,少女听闻,眉头紧紧皱作一团。她就觉得此事绝对会有外人插手,这个贵人便是和稀泥的那位。

“贵人如何相助?”

“我这不正要说呢,胡乱打断什么!”

契木一脸不爽,斜睨着眼睛白了凌若一眼。

行……所有人中就他知道的最多,他最大,他是爷。凌若忍着不爽,继续听他讲述。

“是他指出阴阳两世重连,可免冥岛覆灭。”

“就这?就随便一句话,司大哥就照做了?”

“昂。”契木不以为然的应声。

也就是说早在数代之前,冥岛作为当年大战残存的碎片,能力大不如昨,逐渐衰微而面临沉岛危机。这些,先辈均已知晓却没有告知,更没有找到解决办法。

司家大哥想保冥岛并没错,即便是凌若,在得知此事后也定会付诸行动。

只是……

司家的忆灵族向来神秘,但是儿时记忆中的司大哥是一个亲切而有担当的人。如今在冥岛的事上做出如此冒险的举措,凌若当真想不明白。

“难道司大哥从未考虑过对方是何立场,又有何居心?”

“那我可不知道,这事至少已经几百年。”

“哪件事,与贵人相遇?”

“昂。”

几百年前,岂非是我等儿时?

想到这里,少女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儿时的面庞,是重返冥岛时魂玉曾经带着她找寻过去时所看到的儿时的自己。

那会记忆尚未全部恢复,只觉小凌若的眼神中隐藏太多。

而后几百年,出岛前的凌若曾经无意在梦境中窥探司大哥的计谋,她早料到会遇险,故将体内的一抹神魂交由梦境中的小凌若守护。

此举,实在太过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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