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毅像是无意间说起。
她却听懂了弦外之音。
糖桂花至少也是十月份的事情。
“好呀,怎么,桂花还早着呢。”
霍毅听到她声音里的欣喜,连带着自己也开心起来。
“嗯,是还早着呢。”
两个人说完这个,像是心照不宣的做好了什么约定。
她靠在他的后背。
他的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传来,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
“说起来,最近是不是有新鲜得莲子吃?”
家里的荷花插瓶已经摆了几周,算算时间,该到时候了。
“有了,那明天早上喝莲子粥?”
“好呀。”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明天的食谱。
乌黑的长发顺着夜风飘动着。
陆砚青伸手撩到脑后,正要再说些什么。
一朵血花绽开在她胸前。
速度太快。
她甚至来不及喊。
整个人已经向后仰倒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砰!”
身体重重摔在地面上。
她张了张口,却有更多的血从喉咙涌出来。
说不出话来。
“砚青!”
耳边传来的呼喊像是加了一层膜。
她耳鸣,听不清霍毅说了什么。
霍毅丢开自行车,奔过来将她抱进怀里。
发出非人般的尖锐喊叫声。
“砚青!”
他用力按压住伤口想要止血,却有无数的鲜血顺着指缝涌出来。
鹰一样的眼睛扫视着周围。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想要调动灵泉,却没有气力。
身体越来越冷。
明明是盛夏的夜晚。
她却感到无比的寒冷。
高大的汉子单手抱着她从地上站起来。
她耳边传来他粗重的呼吸声。
他托住她,重新扶起自行车,在夜色里飞驰着。
眼前忽明忽暗的路灯光。
半晌她才后知后觉胸口剧痛。
那种受伤后瞬间的神经损伤让她刚刚一直处在痛觉失灵的错觉中。
此时恢复痛觉。
“疼.”
她呻吟出声。
“别睡,我们很快就到医院,别怕。”
霍毅的声音冷的她几乎要听不出来。
她伏在他的怀里。
滚烫的体温。
她却越来越冷。
双手无力的搭在他的怀里。
她屏住呼吸,攒了几次力气,也没办法调动灵泉。
曾经如臂使指的感觉此时像是消失一般。
“砰!”
是自行车摔在地上的声音。
“医生!医生!”
是霍毅的呼喊。
她被放在病床上,头顶的灯光快速滑动。
她的眼睛好累。
最终闭上了眼睛。
“别!”
耳边最后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
另一边,陆家。
身穿便服的两个军人几乎是用跑的,快步冲进陆家的书房。
“先生,小小姐出事!”
陆鼎昌手里的资料掉下来。
他从书桌后面快步走出来。
“砚青怎么了?”
边说边往外走。
“边走边说。”
“晚上有人伏击了霍毅和小小姐,对方开枪击中了小小姐。”
陆鼎昌霍然回头:“你的意思是,对方当着霍毅的面,袭击了砚青?”
“是,用了消声枪,速度很快,我们的人已经追过去,现在霍毅已经带着小小姐赶去医院。”
陆鼎昌在原地徘徊了两步。
他现在不能离开陆宅。
林隽鹤刚刚从医院加班回来,看到丈夫在楼梯上徘徊又看看那两个报信的人。
“怎么,陆先生日理万机,还有闲心在这里上下楼梯锻炼身体?”
随从的人:“夫人,不是的,是……”
“闭嘴。”
陆鼎昌闭了闭眼睛。
看向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妻子。
伸手牵住对方:“隽鹤,你相信我吗?”
林隽鹤看丈夫的神态。
刚刚进门时的调侃完全收起来。
整个人冷肃着。
“砚青出什么事了?!”
林隽鹤指着他。
“你要是现在说,我可以不追究你,待会要是我从别的人嘴里问出来,陆鼎昌,你别怪我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
敏锐如她,加上这么多年夫妻的默契。
林隽鹤几乎是瞬间就从读懂了丈夫的沉默。
她指着对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深呼吸了几口,才慢慢开口。
“你听我慢慢说,我刚刚收到消息,砚青受到了枪击,现在在X医院。”
林隽鹤的眼眶一下红了。
她一下甩开陆鼎昌的手,头也不回。
“老吴!老吴!”
边喊边抓起门口香搁上的车钥匙往门外走。
陆鼎昌追到门口,眼睁睁看着妻子开着车离开。
老吴这才听到声音赶过来,身上还穿着睡衣。
见到他失神的站在门口。
老吴又看看边上两个人。
立马整肃了脸色。
”先生,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
陆鼎昌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重复了几遍。
当初下决心要利用自己亲生女儿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
“我……我……“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无声的流下来。
边上两个随从满脸震惊。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军中的铁血首长失态。
“先生,现在要用车吗?”
老吴伸手扶住他。
这像是一个信号。
陆鼎昌闭上眼睛,半晌又睁开。
“我要用车,老吴,去X医院。”
车上。
老吴一言不发。
借着后视镜看向后排的陆鼎昌。
对方正侧着脸看着车窗外浓浓的夜色。
脸上的泪水还在无声的流。
“对方用的枪支应该是之前传回来的最新型号……”
两个随从还在汇报当时的情况。
说到陆砚青受伤的详情时。
陆鼎昌抬手制止了两个人。
嗓音沙哑。
“好了。”
两个人立即噤声。
整辆车安静的只剩下几个人呢呼吸声。
车到医院,,老吴远远的就看见家里的另一辆车停在门口,连车门都忘了关。
两个年轻人正探头探脑查看着。
老吴用力按了两声喇叭。
那两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快速跑掉了。
走进医院的时候。
陆鼎昌整个人有一种虚浮的眩晕感。
走到手术室门口。
林隽鹤不在。
只有霍毅一个人靠墙站着。
他高大的身形站在那里却像没有存在一般。
“霍毅。”
陆鼎昌喊了一声。
对方转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温度。
就像是每次征调时。
他的那双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个人,像是扫过死物一样。
“砚青还在里面?”
陆鼎昌的声音甚至带着一股哀求。
求求了!
别让我的砚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