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天到了,不少的小男孩浑身上下一件衣服也不穿,光着一双脚丫子到处乱跑,浑身都被毒辣的太阳晒得油光发亮的。放在后世,那妥妥的就是热带人种。
其实大人也想给小孩子穿衣服,只是家里太穷,小孩子穿衣又太容易撕坏,夏天又冻不着小孩,于是便不给他们穿衣服了。
当然,小孩子也是乐于不穿,反正他们现在还没有羞耻心,热狠了,往水里一钻,洗澡都不用脱衣服,真的不要太方便。
上一世在这年龄段,石朝文也是这些小孩其中的一员。
重活一次,石朝文自然不可能一件短裤都不穿,然后任由自己的小兄弟在两腿间晃荡着人前跑来跑去。
他是真的丢不起这个人呀!
这一世他的个子又高,那啥又特别大,因为他的表现,可没人再把他当成几岁的小孩。如果他要是还像上世那样,估计取笑他的人一定会很多。
他虽然穿着衣服,也仅仅就是一只裤头,真正夏天的衣服他可没有。
说起来也是可怜,家里吃饭问题虽然解决了,也有了一点点的钱,但家里还是舍不得给每一个人都配备四季的衣服的。
当然,女孩子要好点,男孩子真的是能省则省,就像石朝文,夏季便只有一条蓝色棉布的四角小裤头。
同样是在太阳下暴晒,今年夏天石家的每一个人,依然像春天时一样皮肤白皙,为这,不知又让多少人为之羡慕不已。
夏天对农村人来说,他们的伙食要比冬春季节好不少。粮食肯定比冬春时节多,自留地里的蔬菜也丰富,鱼虾等荤腥,只要勤快点,多少都是能吃上一些。
所以说,夏天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就是个幸福的季节。
特别是这个时代农村还没有大规模使用化肥、农药等化工产品,水质保持的很好,鱼虾、蟹、蛙、黄蟮和泥鳅等简直不要太多。再加上捕捉的工具又都原始,不会出现过度捕捉,所以这些东西每年都会有许多。
昨天晚上石朝文听到阵阵蛙鸣,不由勾起他肚里的馋虫。可惜他家没有手电筒,不然在晚上用电筒一照蛙眼,轻轻地过去,十有七八就能捉住。
想吃就要行动。所以在第二天傍晚,在石朝文的鼓动下,兄弟姊妹五个人全体出动。他们每人拿着一根拴了线的木棍,背着鱼篓来到一个水草丰茂的水沟边开始钓青蛙。
钓青蛙这种事看了就会的,都不用人教。农村小孩一般都会。
所以到了地方后,每人都摘了一片的植物叶子,把它折成一小团用线拴住,木棍挑着那小团绿叶在水面上空来回轻轻晃动。
附近的青蛙若看到,它们就会以为是虫子,然后跳起把诱饵吞下。
这种捕捉方式虽然效率不高,但它好玩,经常会有小孩子这么玩。
感觉钓的青蛙够吃了兄妹五人便往回走。
石朝阳想起了什么,他忽然转头问石朝文:“小黑,我昨天听我妈和我爸说,我们家的猪所以养的这么好,全是因为你。这事我们都知道,要不然为什么猪只喜欢吃你打回来的猪草。
我妈说,肯定是你师傅给你什么东西掺在猪草里边才这样的。小黑,是不是这样啊?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没见你有什么啊!你到底藏哪啦?”
石朝文知道有些事想要瞒住家里人肯定是不行的,只是他没想到家人发现后,竟然自行往神秘的师傅身上想。
反正他也是这样打算的,现在父母既然把梯子给摆好,当下便毫不迟疑地回答:“是啊,就是这样。不过我师傅这种东西只给我够喂两头猪的份量,不然我还想多养几头猪呢。
对了,这话你们在外人面前千万不要说也不要承认。你们想啊,要是这事被公家知道了,他们肯定想找我师傅要这个药的配方。
我师傅肯定是找不到的,要是在把我手里的药粉给收走了,那我们家养猪就养不成了。到时候大家都上不成学。”
石朝阳不满地看了眼石朝文说:“你以为我傻啊!这种事往外说肯定会有人来逼迫我们家,到那时我们家就没法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了。”
说完这段话,石朝阳忽然又换上笑脸讨好地对石朝文说:“小黑,你能给我看看你师傅给你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样的吗?你放心,我就看一眼,我也肯定不会往外说的。”
他见石朝文始终在看着他不说话,知道自己肯定看不到那东西,最后泄气地说:“算了算了,不给看拉倒。你可真小气。”
石朝文不想和二哥谈论这种所有人看来很神秘,实际上每一刻自己都要说谎的话题,所以直接岔开话题说:“我二哥我大姐,你们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报名上学了。
特别是我二哥,到学校里可要认真学习才行,不要一天到晚尽想着玩。我可再说一遍,学习好了,可是能上大学的。
上大学了也就成非农业户口,而且出来就是干部,要么在机关单位上班,要么在工厂上班。用我妈她们的话来讲,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日子,想想都舒服。”
石朝阳拍着胸口说:“这事肯定不要你说。小黑,不是我吹,到时你就看好了吧!”
石朝霞也表态:“小黑你放心,到时我肯定会好好学习的。”
这时农村吃青蛙只吃青蛙大腿。石朝文本着上一世的习惯,青蛙的上半身也留着,其余的给扔了出去。
每当扔出去一次,边上的十只鸭子立刻蜂拥而上进行一轮哄抢。吃完了,它们在一边不停地伸头缩头嘎嘎叫着,想去抢一只青蛙,可又不敢,急的在打转,两只小眼睛直直的盯着石朝文的动作。
如果感觉某只青蛙瘦小肉不多,也会扔给在一边虎视眈眈的阿郎。整个杀青蛙的过程特别喧闹。
晚上的主菜不用说就是红辣椒干炒青蛙肉。
现在石朝文家的生活在全公社绝对属于第一份的。
原先也许还有人在羡慕中忌妒与恨,自从石朝文家和赵家打了那一架,显示出了自家的实力,然后梁建军又和石家走动亲密,已经没人敢对石朝文家有轻视的想法。
石父石母在外聊天,每每能听到恭维声一片。
可就是这样一个家庭,石朝海的婚事却始终没有着落。目前的原因,是石朝海眼光还挺高,稍差点他都看不上。不过好在石朝海二十岁还不到,家里和石朝海本人都不急。
晚上石朝阳和石朝文躺在一张床上,石朝阳用腿碰碰石朝文:“小黑,怎么最近一段时间你都不钓鱼了?反而经常到沟里用小抄子捞鱼。”
石朝文随口胡扯:“天热鱼就不好钓了。况且你也知道河边能钓鱼的地方都没有树,坐在太阳下钓鱼可不行,早上傍晚的时候我可不想去。”
天热鱼不好钓是真的,但他是钓鱼吗?他那就是在做个样子。要么使用精神力从河里捞鱼,要么就是直接从空间往外抓鱼。
怕太阳晒,也是石朝文在胡扯,现在的他已经达到寒暑不侵的境界,这点高温对他什么都不算。
他之所以改钓鱼为小抄子网鱼,只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始终都特立独行而已。毕竟网鱼任何小孩子都能干,钓鱼呢?这里又没有好钓具,一般人还真钓不到。
不过,即使石朝文改用小抄子网鱼,他也依然经常开挂。不然,他凭什么能经常捉到大鱼?小水沟能藏住一两条大鱼就不错了,其它的全是小杂鱼。而他倒好,总是能捉到大鱼回家。
石朝阳又不知弟弟在胡扯,他是信以为真的。
于是他提意“上午你要去打猪草,要不上午你干紧一点,猪草,和柴禾一起带回家,我们下午一起去沟里抄鱼。
到时我俩分工,一个人抄鱼,一个人去掏龙虾洞和螃蟹洞,晚上又有鱼吃又有龙虾和螃蟹吃。小黑,你上次弄的麻辣味的我现在又想吃了。”
石朝文得意地说:“我就说吧,麻辣味最配小龙虾,吃过之后你还会想着再吃的。行,那我们明天下午过去。”
石朝文忽然对另一张床上的石朝海说:“我大哥,我记得你今天中午和几个人一起去摸鱼的啊,怎么样?你该不会又把摸到的鱼送给二凤她爸了吧?我给你说,二凤她爸肯定是在逗你的,那人太精明了。”
黑暗中传来石朝海不耐烦的声音,只听他说:“去去,才几岁好像什么事都懂一样。我能不知道二凤她爸是什么样的人?我反正也没摸到多少鱼,带来家还不够塞牙缝的,不然我才不会送给他呢。在说了,我还真看不上二凤,她太黑了。”
石朝文“嘿嘿”乐了,说:“我知道了,我大哥,你是看上二凤她表姐了。你想通过讨好二凤爸,然后让他给你做媒对不对?那你还不如找我妈,让她托人去探口风,也比你讨好二凤爸强。就二凤爸那人,利用了你还会说你傻呢。”
石朝海不乐意了:“好了啊!小黑,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了。阳子说的是正事,明天记得多掏点小龙虾回来,当然螃蟹也是越多越好。以前也没觉得这两样东西有多好吃,经你那么一烧,感觉比吃鱼味道还好。”
说起小龙虾和螃蟹,这个年代它们和泥鳅、黄蟮一样,全不受人待见。对了还有刀鳅,根本就没人吃它。
小龙虾和螃蟹是石朝文两天前亲手烧给家人吃,让家人品出了味道,这才开始喜欢上它们。
螃蟹就是大闸蟹,不但淮河里有,就是沟渠里都有许多。不过最多的还是在花园湖中。只是这些东西虽多,许多人只会在水里放盐煮着吃,导致大部份人都不太爱吃。
螃蟹虽然让人产生不了大爱,可也不会嫌弃,小龙虾的待遇更差,个别小孩抄网捉住了也会扔掉。
那天石朝文逮了许多小龙虾和螃蟹到家,石母还是很嫌弃的。她的原话是“小黑你逮这东西回来干什么,又没有肉又不好吃,这不浪费油吗?”
等到石朝文在那用刷子洗刷时又说了句“还这么费事”,简直是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就差让石朝文给丢了。
石母的态度代表了大多数这时农村人对这东西的认知。
但当石朝文爆炒的香味传出厨房,一家人才知道今天又有口福了,先前的态度立刻一变。再等到美食入口,一片赞叹声响彻餐桌,并再次引来左右邻居。
说白了,石朝文并不是有点金之手。小龙虾以前不受人待见,主要因为烧的时候辣椒放少了。石朝文这个只不过就是捅破一层窗户纸。
就只一次,石家上下便记住了小龙虾和螃蟹的美味。
第二天吃过中饭,两兄弟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出门。
石朝芬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说:“我二哥、小黑,我去给你们拎鱼篓吧。”
石朝文无所谓的说:“这么热的天,太阳这么毒,你不嫌热就去。”
石朝芬立刻说:“没事,我不嫌热。下午没有什么事,又没有什么地方玩,所以我想去。”
“那行。你去拿顶草帽戴着,这样少晒一点。”石朝文叮嘱一句。
结果一行两个人变成一行五人。
到了田野里,石朝阳拿着小抄子站在沟的一边往另一边推,石朝霞帮他提着鱼篓。
每当小抄子从水里抬起看到里边有鱼,石朝阳便会把小抄子往旁边地上一翻,倒出里边的鱼。石朝霞便会把在蹦跳的鱼捡进鱼篓。
那边石朝文和两个姐姐在沿着水沟找洞掏。
石朝芬专业找洞,石朝清则拎着鱼篓跟在石朝文身边。
小沟边的洞很好找。大一点的洞基本都在水面以上,隔着老远就能看见。
洞里有没有虾蟹也很好辨认。只要是洞口有新鲜烂泥的,百分百洞中有东西。
由于小龙虾体格小,它掏出的洞相对较小且成圆形,既使是小孩子手小,有的洞中的小龙虾也不好掏。
石朝文记得,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水面上的龙虾洞在八十年代以后就没有了。小龙虾还很多,但是它们好像变聪明似的,不在水面以上的田埂上打洞了。
螃蟹体格大,身体是扁的,所以每一个螃蟹洞大而偏,小孩子伸手就能掏出。不过有些洞很深,触不到底,除非挖士才行。
水沟边的洞穴大部分是小龙虾洞,只有少数螃蟹洞,所以石朝文掏出的几乎全是小龙虾,而且一个洞中几乎全是两只,一公一母。
前方传来石朝芬叽叽喳喳的叫声:“小黑,小黑,你倒是快一点呀!你看我又找到好几个洞了,你怎么掏的这么慢呀!”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石朝清嗔道:“小黑掏的要是有你找的快那才奇怪呢。要不然你来掏几个试试?”
也是怪事,这话要是大姐呛她,石朝芬立马就能找到理由反击。这平时话不多的二姐说她,她反而不说话了。
这时从村子方向又走来几个小孩。离老运呢石朝文听到有人喊:“阳子,你来的也太早了吧,你是吃过饭就过来的?”
石朝阳抬头看向对方回答:“对啊,我就是吃过饭就过来的。小友你们几个拿着盆,是准备把水舀干逮鱼的呀。那个可够累人的。”
小友回答:“没事啊,你看我们人多,轮流舀水快的很。这样能多逮点鱼,到最后再把鱼分开。”
一个小孩伸头朝鱼篓中看了看说:“阳子你逮了不少,快有一碗了。”
石朝阳得意的一笑,说:“还行吧。我家都喜欢吃鱼,我特意来得早,就是想多逮点。”
一个小孩见不远处石朝文在掏洞。惊讶地说:“小黑掏小龙虾干麻呀!那东西都是壳,还又费油,吃起来味道也不怎么样。”
旁边的石朝霞立马反驳:“谁说小龙虾不好吃的?肯定是你家没烧好。烧好的小龙虾可好吃了,又香又辣,我们家都喜欢吃。”
另一个大些地小孩说:“谁能跟你家比呀。都说你家烧菜舍得放油,油一多,还有不好吃的菜吗?行了,我不和你们说了,你家都逮这么多了,我们快点选一段水沟吧。”
说完话后几个人呼啦啦地都走了。
用小抄子抄鱼有点来耗力气,没一会石朝文便和石朝阳调换。
也许石朝文真的受到了上天的眷顾,第一下把小抄子推到对面,然后抬起小抄子时,小抄子中“哗啦”一声传出很大的水响声。
石朝文这边没怎么激动,拎着鱼篓的石朝霞却激动地喊:“大鱼。小黑,有大鱼。”
还没走开的石朝阳当即回头,就看到了小抄子被弟弟拿到了身边,里边一条足有三斤的大鱼还在跳动。
于是惊喜地也喊:“这条黑鱼可真不小,一条就够一大盘。
石朝清和石朝芬听到这边的喊叫也连忙往这边跑。石朝芬更是边跑边喊:“有大鱼?我看看、我看看。”
石朝文知道这种小水沟一般隐藏不了大鱼,若有的话,一定是随雨水从池塘或花园湖里跑来的黑鱼。
因为别的鱼即使来了,也会在水位下降之前游回去的。只有黑鱼,感到这里小鱼多又好捉,即使水位低了也会留下来。
而且这种小水沟在深秋季节,里边的池水快要完全干涸的时候,会在水草下或淤泥中藏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鱼儿、那时才是在里边抓鱼最好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