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师傅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石家撤回立案,两家的医药费自理。

按照事情本身来看,石朝文家是做了让步的。但是对于赵家来说,事情闹得这么大,一点好处没捞着,人还被打了两次,许多算计都落空。不但搭上医药费,名声还大大受损,正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石朝文的大伯最后说的话被打断,还被弟媳给落了面子,也是气哼哼地走的。倒是石德远本来就是来打酱油的,心气平和的很。

经此一事,石家千里和小白算是名声在外了,全大队都知道这两只羊厉害无比,当时几十个壮汉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石文也算小出名了一把。当然只有少数人知道石朝文虽小,力气可不小,打架还厉害。

在处理完一切首尾后,石家一家回到了自己家。

回到家自然免不了有人上门来嘘寒问暖,还有人剩机想摸摸千里和小白,不过却被它们都躲开了。毕竟都知道这两只羊的厉害,没人敢去硬生生对待它们。

几乎所有人都对两只羊称赞不已,反倒是以前夸阿郎是条好狗的人,现在对阿郎全都选择性忽视。

阿郎的智慧很高的,感受到这股氛围,它的情绪都低落很多。

虽然外人忽视了阿郎,不过石家人并没有,他们估计阿郎也应该是很厉害的。

等人都走了,被憋的很难受的石母迫不及待地连声问:“小黑小黑,你现在能说说你师傅的事情了吧?人不大,倒是真能沉住气,愣是一点话锋也不往外说。”

石朝阳可没听说这事,他这才刚听老妈说起,已是好奇心十足问:“师傅?小黑你有师傅?难怪这几个月我总感觉你变得这么厉害,知道的竟然比我都多。快说说究境是怎么一回事。”

对石朝阳的表现,石朝海没好气地说:“一边去。我妈一讲话,就听到你插嘴,一点规短都没有。”

石朝海训斥石朝阳的话,让另外三个妹妹想说的话也不敢说了。于是她们全

都眼巴巴地看着石朝文,等着石朝文说话。而且,经过石朝阳的提醒,她们才发觉,小黑这几个月变得太大了。

在一家人热切目光的注视下,石朝文开始讲述他早就编好的神奇故事。

“我师傅是个道土,头发胡子全都雪白雪白的,不过他脸上没有一点皱纹,皮肤也是白里透红。

他的本事可大了,石子用手一捏就变成粉,天上小雀子从他头上飞过,他手一招就把小雀子抓在手里。

当时我就是看见他在我面前露出这两手,才好奇地停下看他的。然后他对我说‘小朋友,我两个有缘,你看我这本事还可以吧!你拜我为师,我就教你本事,而且比这两样还厉害的本事。’

我就问他,‘我得怎么拜你为师呀!’他说,‘简单,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再捧一杯茶给我喝。捧茶给我喝的时候,口中要说,师傅,请喝茶。我从你手中接过茶杯,喝一口,拜师便成功了。’我一听要我给他磕头,当即就不干了......”

这就是小孩子遇到绝世高人,根骨被绝世高人看中,然后要收他为徒的故事。几十年后烂大街的故事,但是现在这里绝对没有人听说过,绝对属于高大上,让人一听就会入迷的故事。

故事说到自己要拒绝那个绝世高人时,家里人都替他感到着急。

石朝阳听到这里就替弟弟着急,在边上焦急地说:“小黑,你愣啊!快磕头啊!这还不快点磕头,要是人家改主意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石朝海也是特别入迷,他正听得起劲,结果被石朝阳打岔,气愤地一拔石朝阳说:“一边去,长点脑子行不行?小黑这不是说过他有师傅嘛,那肯定已经拜过了。”

石朝芬也不乐意二哥的打断,说:“我二哥你就听小黑说,不要打断他行不行?”转头对石朝文急切地催促:“小黑你接着往下说,不要停。”

石朝文听了二哥的话不由也是莞尔一笑,却没说什么,而是等三姐话落继续刚才的话题说:“我师傅当时见我不肯拜他为师,也没有不高兴,而是问我‘小朋友,那你想不想吃肉?’

我一听这话忙说‘肉谁不想吃呀。你若是能给我肉吃,我就拜你为师。’

我师傅当时笑着说‘你拜我为师,我虽然不会给你肉吃,但是我会教你自己怎么么找到肉吃。这样一来是不是比我给你吃一顿肉要强的多?’

我一听,还真是这个理。要是我自己能找到肉吃,那不是我什么时间想吃都能吃上,想吃多少都可以!然后我趴下就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师傅坐在石头上,旁边有茶壶茶杯,我倒了一杯茶捧给他,说,‘师傅,请喝茶’。师傅接过去喝了一口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最小的一个徒弟了’。就这样我就拜师成功了。”

石朝阳见弟弟说完,不满意地说:“小黑,你接着往下说啊!不是说教你如何找肉吃的吗,你还没说怎么教你,找的是什么肉呢。”

石朝霞张嘴就说:“我二哥你真笨,你不吃过多少次了,田鼠肉不就是嘛。还问。”

石朝芬接着说:“就是,还有小黑经常能钓到大鱼,鱼肉也是肉啊!”

石朝清说:“那小黑肯定是春天要饭的时候拜的师。我说小黑那时变化那么大呢!”

石母听小儿子说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只见她对丈夫说:“海子爸,还真是啊,小黑可不就是在那时发生变化的嘛。当时我们都顾着要饭,谁都没在意这些事。现在想想,我们还真的粗心大意的。”

然后她转头问石朝文:“小黑,你师傅还能只教你捉田鼠和钓鱼这一点本事,其它的都没教吗?”

石母这话一问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石朝文。

“还没呢。我师傅说‘我现在还小,以前的身体因为吃的不好营养不良,所以底子不怎么好,等什么时候我的身体底子打牢了,他才开始正式教导我。

不过我师傅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来见见我,帮我调理一下身体,他说我身体的情况,冬天的时候应该可以把我带回山去教导一段时间。”

石父一直在听,这时说:“小黑,你说你师傅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你调理身体,下次你师傅来了,你请他到我们家里来吃顿饭吧。怎么说也是你师傅,吃个饭也是应该的。再说我也想和他见个面,总要当面感谢他一下,省得人家说我们不懂人情世故。”

石母接着说:“就是这样,请人家吃饭是该有的礼数。”

“我爸我妈,我其实也喊我师傅到家和你们见个面的,可他不肯。他说他已八十年没有见生人了,这一辈子也不打算见任何和他无缘的人。所以他根本不打算和你们见面。

他说,若是你们知道了我和他的事,你们提起见面的事,让我代他向你们道个歉并说‘山野之人不入俗世已久,若有缘,自会相见。’所以,你们以后不用再提这个事了。”

石父感到有点惆怅,回了句:“这样啊,不见就不见吧,世外高人总是有自己主意,可不是我们能强求的。”

石朝文杜撰出这个师傅出来,也是有一定的民间传说基础的。这时代虽然还没到武侠文化最深入人心的时候,但民间还是有一些武功高手的传说的。

所以说,石朝文杜撰这么个师傅,不但不会被拆穿,反而会深深印刻进石家的内心,让他们深信,就是石朝文所说的那样,并为石朝文感到欣慰和自豪。

然后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给传出去,不但能让外人对石家心存敬畏,也会给自己以后的行动带来便利。

石母现在可没有丈夫那种见不到高人的惆怅,她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说:“见不到就见不到呗,看你那失落的样子像是多伤心一样。真是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儿子以后可是有大本事的人!”

说着她伸手把石朝文拉到跟前想要抱起来,说:“快点让我好好疼疼你这个老儿子,以后家里门头啊说不定还要你撑起来呢!”

说着,她双手掐住石朝文腋下,想把石朝文抱到她腿上去坐。可她完全没有估计到百朝文那恐怖的体重,一下子没抱起,还差点闪了腰。于是她惊呼一声:“我的妈呀!小黑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重!”

这下轮到石父鄙夷石母的大惊小怪了,只听他说:“小孩子能有多重?看你大惊小怪的,好像有多重一样。”

石母见丈夫这么说自己,解释说:“小黑是真的重,不信你试一试就知道了。好象我骗你似的。”

石父见妻子不像说假话,便伸手想抱石朝文,并说:“那我试试看。”

石朝文灵巧地躲开说:“我爸你不用试了,我确实廷重的。你们忘掉我刚才说的,现在我师傅正在给我调理身体呢,你们看着我没多大,可是我重着呢。

我师傅说,调理我的身体分为三个部份,肌肉到骨骼,然后是内脏,使我的身体异干常人。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重。

等我身体调理好了,不论是教我学本事,还是我和别人对打,我的身体便不会轻易受伤。”

石母恍然大悟地说:“我说呢,原来这几个月你身体长这么快是你师傅帮你调理身体的呀!你现在的个头都比三丫高了。”

石朝阳这时接着说:“我想起来了,难怪小黑捉田鼠那么会捉,还有钓鱼也比我会钓,原来是你师傅教你的呀。小黑,你教给我吧,我会了,以后也省了你许多事。”说到最后,他已是满脸讨好石朝文的笑容。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两样技能都是自己在做弊,石朝文真没有能拿到台面上来显摆的东西,所以他只能回绝。

只听他说:“真的没有办法教你。我师傅对我说过,他教我的任何东西都不准往外传。要不然以后再问问,我师傅同意后再教你,你看怎么样?”

石朝阳有点小失望,不过对于未来的期许让他又有点期待,于是他说:“那小黑你说话可要算数,千万不要把这事给忘了。”

“我二哥你放心,这事我放心里边,肯定不会忘的。”石朝文信誓旦旦地保证。

有朝芬听了眼热地说:“小黑还有我的呢。你到时教我二哥时连我一起教吧!”

石朝文见三姐说完满脸渴望地望着自己,而旁边大姐和二姐也是同样的表情,刚想开口答应,石母却开口训斥石朝芬:“小丫头片子凑什么热闹,钓鱼捉田鼠的,你说你学那个干嘛!小黑说让你上学已经是够好的了,还想什么事都攀比。”

石朝文满不在乎地说:“真事,我师傅要是同意,既然能教我二哥,那我大姐她们三个人也能教。不过现在说这话太早了,师傅连我都还没教呢。至于捉田鼠和钓鱼,那还是算了,女孩子学那个真没意思。”

就这样,石朝文顺利地推出了自己的师傅,并得到了全家人没有丝毫怀疑的认可。然后在石母有意的炫耀下,很快便传了出去,并迅速地传遍了全大队。

因为有千里和小白彪悍的表现在前,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情就是真的。

况且那天也有人注意到石朝文出手打赵云柱一家,你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表现的这么妖异,不是有一个极厉害的师傅,谁信呢。

推出师傅这件事,其实和石朝文希望低调是相违背的。但他为了家人能生活的更好一点,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虽然这时他处在风口浪尖,但因为他小,而枣镇大队也是小地方,它所造成的影响力是不大的。再加上这时是消息传播速度很慢的时代,对未来也不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只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因为这件事,他们家在之后几天竟然迎来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造访。

这是一天上午,一位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整洁中山装的男人来到石家门前,那人手里还提着两瓶高粱酒。

这时石朝文家一个人都没有。

那人喊了一声没人应,改问听到动静出门来看的张小云:“请问这位嫂子,这家是石德仁家吧,他家人到哪去了?”

张小云见来人干部打扮,也不像农村人,便拘谨地回答:“小孩到田里打猪草去了,大人串门去了。你谁啊?要不然你稍等一下,我去帮你喊一下。”

来人客气地说:“我是慕名来拜访的。我在这里等着,麻顿你去帮我喊一下他家的人。”

张小云没听懂慕名拜访是什么意思,她以为是姓木的呢。

所以,当她来到不远处一颗大树下,竟对石母说:“还在这聊天呢,你家来亲戚了,说是姓木。我见斯斯文文的,还拎着两瓶酒,不是城里人就是干部。我说海子妈,你家什么时候有这种亲戚的?”

石母一边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一边狐疑地说:“我家没有姓木的亲戚啊!还不是城里人就是干部?拉倒吧!不论是这边还是我娘家,就没有一个你说的这种人。照你这一说,肯定是找错人了。”

张小云连忙肯定说:“肯定没找错,人家问的就是石德仁家。”张小云忽然双眼一亮说:“海子妈,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家小黑的师傅?”

石母立刻回答:“绝对不可能。小黑说他师傅是个道士,头发胡子全白了。而且人家八十年没见过生人了,怎么可能让你见到。”

这时有人开口:“海子妈你有在这耽误时间,去家一看不就知道了。”

石母一想也是,便点头说:“也是,那我这就回去。”忽然想起丈夫在不远处打牌呢,到那边把丈夫喊上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门口看到来人,夫妻俩谁也不认识。

请来人进屋坐下才知道,来人是才到枣镇公社上任没多久的公社一把手,叫梁建军。

好家伙,石父石母可从来没有跟这么大的领导打过交道,两人立马显得局促和不安起来。

报了身份后见了石父石母的反应,可能是见过很多这种老实巴交的人了,所以梁建军很有应对的经验。

只听他笑着说:“老哥和嫂子,你看我这个客人都随便的很,怎么你们反而见外了呢?实话对你们说,你家真不用在意我是干部,因为你家可不差。就你家小黑,那肯定是有大出息的。

我今天来就是随意地串串门。毕竟我刚来不久,真的是人生地不熟的,想认识几个本地人。这样平时工作之余也能有个串门的去处。

我说老哥和嫂子,我这样说以后可是要常来你家走动的,以后你们要还是这样,那你们让我还怎么好意思往你们家跑呀!”

如果是石朝文听到这段话,都会称赞梁建军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既放低自己的身段,又点出石家也不是简单人家,两家的身份是可以平等交往的。

老百姓大多都有一种心里,希望自家能和领导干部产生一些交集。不说借领导狐假虎威,就是希望别人想欺负自家时,能顾忌到那个领导的感受。

石父石母自然也想和领导有交集,只是以前他们没这个机会。让他们没有想到,今天这个机会自己跑来了。

梁建军的话让石父石母的感受则是,领导直接伸出大腿来给石家抱了。你说他们会是什么反应?自然的,他们应付的面孔换上了真诚的笑容,说话的语气都比先前随便了许多。

石朝文像平时一样烧饭之前回到家,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会带鱼回来中午烧,回来迟了,中午就吃不上鱼。

今天还没进家门呢,听到家里有陌生人在说话,大伯也在。看样子来人不是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便是一个长辈,关系也应当和石家不太亲近。

见到小儿子到家,厨房里的石母出来问:“今天的鱼够不够一个菜?”

石朝文一边往下拿鱼篓和猪草篮子一边回答:“肯定够的。今天钓了几条大鲫鱼,每条都有一斤多呢。”

然后石朝文问:“我妈,今天有客人来,哪里的亲戚呀?”

石母难掩自豪地说:“不是亲戚。这是公社的一把手,说是刚到这里没多长时间,选中我们家当以后时常串门的熟人走动的。”最后又补了一句“家是省城的呢。”

石母的话充分展现了“与有荣焉”这个词,毕竟人家的身份出身都不是老农民的石家可比的。人家来石家,在石母想来就是折节下交。,她自然感到高兴。

这时往灶下添柴草的石朝芬出来往石朝文手中塞两块糖说:“小黑,梁叔叔给了我几块糖,留了两块给你。快吃吧,可甜了。”

话音没落,石朝霞和石朝清纷纷朝他手里塞糖,都说是留给他吃的。

上一世,石朝文的小时候没少得到三个姐姐的关心和爱护,尤其是大姐和三姐,好吃的从来没落下他。这重活一世还是如此,让石朝文在心中感慨不已:疼爱你的,哪怕重新开始,她们还会依然疼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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