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直线下落,马上就要跟坑底那些东西来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忽然鼻尖一阵奇异香气传来。
她顿时心神一晃。
这香气怎么这般熟悉?
她使劲吸了口气,忽然双眼一亮,原本就扑通乱跳的心脏更是狂跳起来,打得胸腔都有些疼。
这不是刚穿越过来时那人身上的香味吗?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她不会记错!
这样温柔而又干净的香味,一出现便可以化去世间所有污浊和冰冷,她又怎会记错?
正四处寻找香味来源,忽然发现自己离坑底只剩一尺之隔,她欣喜的情绪迅速被恶心和害怕取代。
“不要啊!”
她实在是忍不住,闭眼尖叫一声。
就在这时,手心传来柔润的触感。
她的左手又被人握在了掌心。
那样恰到好处的温度,让她想起数九寒天,自己窝在妈妈刚晒过的被子里。
那般安心,那般舒适又惬意。
杜水萦全身都在发热,她觉得自己像个馒头,在蒸笼中冒出蒸腾的白烟。
一、二、三、四!
连手中薄薄的茧子都没变位置!
多么熟悉的触感!
杜水萦忽然热泪盈眶,哭了出来。
“不要哭。”
温和的声音,听得杜水萦眼泪更加肆意流淌,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随着手被拉起,身子被人抱在怀中向上升腾,她几乎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她多想看清那个人的眉眼,可是那些讨厌的黑紫色亮光却将他照成了个虚影。
待她双脚落地,那影子却忽然消失,再也无法找寻。
“你……”
杜水萦呆呆站在原地,心中千言万语,却随着那影子的倏然消失而被闷在了喉中。
她愣了一会,才慢慢擦干眼泪,一手握了握拳头,下定了决心。
“杜水萦!你不要命了么!”
正在她泪光闪闪做决定之时,白溪岩飘然赶到,一扇子捶在她的头顶。
她随意摸了摸脑袋,没事人般对他道:“你看这个坑。我刚刚下去过了,下面有很多在往上飞,上面有很多在往下跳。”
有个弟子发问:“杜师傅,什么上面下面的,到底是什么啊?”
她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挠了挠脸,道:“就是这些家伙啊!”
边说边指着远方一具凶尸。
白溪岩将她拉离坑边,结法在那扇子上,扬起一扇金光,朝那坑里扇去。
顿时,坑中那瘆人的紫黑色光芒便被削去大半。
杜水萦心道:“霸道!”
又转身对他道:“白溪岩,我研究了一下,这坑上的东西怕是被谁赶着回坑中,坑中的东西又像是被谁从里面赶了出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白溪岩摇了摇扇子,说:“将它们赶出来自然是为了对付我白家,将它们赶下去,恐怕是想要隐藏这些东西。”
说完转向那诗雨,阴笑着问她:“你说是不是?我的美人?”
那诗雨见他神色怪异,脸上顿时带上害怕神情,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说:“溪岩,你在说什么?我们回去好不好?这里这么多……诗雨好生害怕!”
“害怕?我的美人,等我将那人打出来,你便无心害怕了!”
说完一咬牙,从天边招来金剑,朝最浓郁的那缕黑气插去。
顿时,一朵金色光圈炸裂开来,天崩地裂般,震得杜水萦和她那帮弟子们都站不住脚。
白溪岩却稳稳立在那里,盯着那处,嘴角是闲适的笑容,眼中光芒却似捕猎雄鹰。
金光消逝之后,地面震动才稍稍停止。
杜水萦稳了稳身形,循着白溪岩的目光看去。
只见金光消逝之处,一个人影站在那里,身前横着一柄长刀。
吴用!
杜水萦目瞪口呆,怎么哪哪都有他?
那吴用从坑中飞出,立在上空,一脸愤怒。
“好你个白溪岩!老子替你提示危险,你居然三番两次打我?”
白溪岩双眼一眯:“替我提示危险?我看是替我制造麻烦吧!”
吴用将那刀扛于肩上,道:“离你的老巢这么近有个藏邪纳祸的坑你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宣称自己来自仙缘世家?真是笑话!”
“你便因此而将凶尸驱出,扰乱我云悠城?”
白溪岩冷冷看了吴用一眼,又道:“你可知因为你,我云悠城损失多少无辜百姓?又因为你,多少幸福家庭毁于一旦?”
“关我何事!就算我不这样做,你身边这位小娘子也会将云悠的人荼毒个够!我只是将这个结果提前一些罢了!”
吴用这话一出,杜水萦和一众修士顿时间将视线聚焦到了诗雨身上。
那诗雨见吴用拿刀指着她,便破口大骂:“你是何人?小女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诬陷于我?”
“诬陷?小娘子,老子费心费力将这些东西引出去对付白家,你倒好,偏要将它们赶回,你说我们俩是否无冤无仇?”
“胡说!我……我一点法术都不懂,如何知道怎样驱使它们?你不要血口喷人!”
“前日我们俩还打了一场,你道你没法术?你的法术们听你这么说,可是要反噬的哟!”
“够了!”
白溪岩轻叱一声,手中不知何时结起灵力,朝诗雨眉心点去。
诗雨见情况败露,收起无辜神情,冷笑一声,一把将他的灵力击落,闪在一边。
杜水萦在旁,就这么看着她由原来娇滴滴的委屈样变成一个神采飞扬、浑身妖异的女子。
她的装扮未变,可是眼神、气度已经完全变了。
就连手腕上那枚形状特殊的玉镯也都闪起了荧荧绿光。
“好哇,白溪岩,我真心对你,你却趁亲近之时偷偷探了我的灵,破解了我的封禁之术!”
白溪岩丝毫不觉脸红,气定神闲摇着他那扇子,对她轻笑:“没办法,有个傻子天天在我耳边聒噪,说你有问题,我烦也被她烦死,自然是要替她一探究竟。”
这傻子是谁,一看诗雨的脸色便明白了。
她原本粉白粉白的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紫,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也变成了锋利的菱形,恶毒的目光直直朝杜水萦射来。
杜水萦惊讶万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看着白溪岩朝她射来的戏谑目光,心中如沸水翻滚,实在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白溪岩明明喜欢诗雨的不是吗?
那日她费了那么多口舌分析诗雨的蹊跷之处,这人不是句句都在护着她?
他明明天天跟诗雨连体人一般到处晃,明明半夜还在她房间逗留,明明……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在演戏!
演戏做什么?
自然是骗她杜水萦,骗她这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她怔怔地看向白溪岩,一手指着他,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