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喝着酒,金月岩又幻出一个大些的杯子来倒满,在路边的芦花丛里取了两根中空的芦草枝插在上面。
“你这是……”
杜水萦看着那杯子上两根吸管模样的芦草枝,脸瞬间就红了。
“害羞了?喝不喝?”
金月言笑着看她。
“喝呀。”
杜水萦说着,将唇凑了过去。
两人同喝一个杯中的酒水。
金月言神色自若,眼睛直直盯着杜水萦。
杜水萦可就没那么淡定了,一颗心要从胸口跳出来。
“喝……喝完了。”
她尴尬道。
“没关系,还有交杯酒。”
金月言笑眯眯道。
“啊?”
杜水萦的心还未平静,便又被激起了涟漪。
好在那坛酒终于被喝完,她也微微松了口气。
原先没谈恋爱的时候,看着别人做这些情侣间专属的小动作羡慕得不行,现在做下来,发现还蛮考验心脏承受力的。
尤其是和自己那么喜欢的一个人。
或者说,越喜欢就越玩不起,心脏根本承受不了那种甜蜜和惊喜。
酒喝完,金月言将那坛子底部弄碎了些,找了一处泥土稀软的地方口朝上按了下去,又将坛中填满土,问杜水萦:“小萦,你喜欢什么花?我帮你弄来花种,种在这里。”
杜水萦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两眼放光。
“种花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种花?那个,其实我最喜欢玫瑰,但要找就太麻烦了。不如就地取材,你将前面那刺莓种在里面吧?它开的花精巧可爱,也很美呢!重要的是有刺莓吃。”
金月言朝她笑笑,道:“小吃货!”
说完便挖了一根刺莓树下来,种在那坛中。
“小萦,这是我们的定情树。”
他说。
杜水萦目瞪口呆。
她自己都未想到还有定情树这一说,难道男人恋爱,都是这般古朴的吗?
想当初白溪岩要送她金戒指的时候,她虽高兴,但也觉得有些土气。
为什么她喜欢的两个男人都这样?这可真是奇怪了!不是说男人都喜欢送奢侈品吗?
她很是不解,但心中喜欢,便猜测金月言虽带着现代人的记忆,但毕竟从小长于这个古代背景的环境中,多少受些影响。
但是既然男朋友说要跟你种定情树了,她自然是愉悦至极,要不是顾及女子矜持,早就在他脸上猛亲一口了!
“月月,种好了就过来歇歇。再过几日,我的书就都看完了,到时候可以出山来找奇药异草,我会不定期来看护它的。”
金月言便笑着坐了过来,问:“找到那些草药后呢?你师傅又会给你派什么任务?”
杜水萦一听它这么问,一张小脸顿时皱成了菜花。
“师傅前日过来给我打了预防针了,让我努力些,赶紧将药理学好,因为不久之后,他会将我送进蛊坟中去。”
“蛊坟?”
“嗯。师娘说那是一个危险重重的地方,出得来,便成绝世神医,出不来,便会化为药草,成为其他医者进阶的垫脚石。”
“如此危险可否不进?”
“不可。”
“为何?”
“月月,我想要变强。”
杜水萦看着金月言,想到以后可能遭受的重重磨难,甚至可能会与这人天人相隔,心中便如刀绞一般。
但是她却不能退缩,不能放弃。
“月月,医书上说,这世间医者其实是有等级的。第一级,愈合皮外之伤,称医士;第二级,调理内伤及外伤,保患者性命与死亡抗争,称医师;第三级,召回死者神魂,将魂与肉身结合,起死回生,称医圣;最高一级,凭空创造肉身,改造神魂,称医仙。我想成为医仙,弥补人死给他人带去的痛苦。”
她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埋在双膝中。
金月言摸了摸她的头:“你师傅便是医仙了,不需要你那般用心。我只要你平安、快乐便可。”
“不,师傅……师傅其实是个医师,是有人故意夸大,想要招惹仇家将他置于死地。师娘说他们会来此隐居,便是为躲避仇杀。”
“但是小萦,你有没有想过,生死有命,逆天而行只会带来更大的动乱?”
金月言不再言笑晏晏,清秀的脸上带上丝沉重,连那淡金色的眸子也变得有些灰暗了。
杜水萦抬起头,道:“月月,你见过那种天人相隔的场景吗?明明上一秒还在爱护你的人,下一秒便冰冷如石头一般,那种绝望你知道吗?未穿越之前,我在行医过程中见过那许多阴阳相隔,已有了这种想法。到了这个世界,我又遇见了李莽和他的儿子……”
她说着,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可知道,他那小儿李缈,两三岁时便趴在他胸口用灵力画乌龟,多么天赋异禀,却被害夭折!李莽在这个随意辜负女子的年代,居然为了这孩子五年不娶,其中款款深情,我一思及便觉委屈。”
她说着,眼中已经泛起泪花。
用袖子擦了擦泪水,又道:“师傅没让我读那些医书还好,我只道人死不能复生。可是,既让我知道这个世界如此神奇,有将死去之人带回的可能,那我为何不试一试?”
她说完,忽见金月言的脸色更加难看,忙又道:“抱歉,让你担心了。其实不用担心,医仙也不是那么容易炼成的。或许我出了蛊坟,还就是个小小医士呢!呵呵呵……”
金月言将她搂在怀中,将额头贴上她的,说:“你去便去,我不担心。但我希望你记住,不论到哪里都不要害怕,不要绝望,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又说这话,情真意切,当真将杜水萦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生平第一次双向恋爱,进展如此之快,让她又是欣喜又是慌张。
她值得被这样对待吗?
真的会有人这么喜欢她吗?
明明他们素不相识,金月言却像是对她全心信任,完全恋上了她。
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吗?
偏偏她自己也很奇怪。
孤僻如她,虽生为人,但从就怕人,居然从第一次被他牵手就彻底沦陷。
原本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惦念白溪岩惦念到老,一辈子都在孤独和思念中度过。
可是现在,她早已不再那么频繁地想起白溪岩了,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这个人。
满满都是金月言。
她将脸埋在金月言胸口,道:“月月,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喜欢你。”
金月言在她背上轻拍道:“是么?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总是这么温柔,又爱笑,又那么厉害能破师傅的结界,喜欢你的脸,你的淡金色瞳孔,喜欢你的着装,喜欢你陪我喝酒,喜欢你为我种树……”
她说着,更觉得这个人,她真是从头到脚都喜欢。
金月言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好巧,我也非常喜欢你。”
杜水萦心中一动,紧紧攀上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