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肘关节骨折。”
雪白的诊疗室里, 医托津岛怜央肿胀发紫、看有些怕的瘦弱手臂,仔细查看,确定伤势的位置轻重。
面对津岛怜央这般大的孩子, 医的动作轻柔且心翼翼, 尽量不给津岛怜央造成多余的疼痛, 给津岛怜央做了初步的粗略检查之后是这样跟太宰治说的, “受伤的位置不太好, 经骨折错位了, 这种伤势容易造成畸形愈合,严重的话, 后期还会形成创伤『性』骨关节炎, 我的建议是最好尽快进行手术,然保守治疗以,不过留后遗症的『性』会比较大。”
“不, 不进行手术。”
太宰治拒绝了医的提议,微笑说,“帮好好包扎一, 只要让不要再疼痛了就以。”
“只要不疼就以了?”医看太宰治的眼神渐渐微妙了起来, 是用那种带些惊疑的语气反问的,“你确定吗?”
“嗯, 没有错。”太宰治坦然地说道,“只要让不要再痛就以了。”
这是什么话啊, 一点都不顾及孩子的未来吗?
医看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的津岛怜央, 的孩子为手肘的疼痛脸『色』苍白得吓人, 额角的冷汗浸湿了发丝,但却安静的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只用那双清润漆黑的眼珠无辜地看。
不知怎么的, 忽然感觉良心有些痛。
医用那种看人渣一般的谴责眼神看太宰治。
但选择什么样的治疗方案是监护人的自由,医没有权力擅自给病人动手术,在劝说无果之后,最终还是只给出了保守的治疗方案,先安排津岛怜央去拍了片看看内部骨头的损伤程度,在不动手术的情况尽量将津岛怜央手臂上的伤处处理好了。
太宰治特地多拿了些止疼片,牵津岛怜央走出了东京的医院。
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天上是清淡的蓝,飘透明的白,是个风轻云淡的好天气,适合出来闲逛游玩。
“怜央,我们得要回横滨了。”太宰治长长地叹气,愁眉苦脸,“本来打算留来多玩天的,没想到出了意外,真是遗憾。”
“对不起。”津岛怜央歉疚地垂了脑袋,“要是我没受伤就好了。”
“不是怜央的错哦。”太宰治『摸』了『摸』的脑袋,柔顺的长发手感相不错,相严肃又认真地说,“是把怜央撞伤了的地面的错。”
“长得疙疙瘩瘩的、丑的要命就算了,还特地把自己弄得这么粗糙这么坚硬,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太宰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把别人撞伤了还不道歉,真是太坏了。”
津岛怜央被太宰治逗笑了,眼里都闪烁亮晶晶的笑意。
“好!走吧!次再带你来上野动物园去看胖达!”太宰治重重地叹气,定决心般牵起了津岛怜央的手,“在东京做手术恢复得太慢了,哥哥带你回横滨去找与谢野医。”
津岛怜央跑了几步,跟上了哥哥的脚步。
“与谢野医?”问道,“是厉害的医吗?不用做手术以好?”
“嗯,是厉害的医哦,哥哥早之前就认识了,认真又负责,一直怀抱信念在拼命努力。”太宰治漫不经心地说道。
“只不过,稍微地有那么一点点太天真了。”
或许是为提到了与谢野晶子,太宰治久违地回忆起了那一个闷热、『潮』湿、带崩溃嘶鸣与不停歇的低泣的铅灰雨季。
铅灰『色』的天空,沉甸甸的积雨云像是某人的眼瞳一般黯淡无光,不堪重负地沉沉坠,无声地压迫在战场上空。
灰绿『色』的军营里空『荡』『荡』的一片,才刚刚回来、连一口热饭都没吃上的不死军团又被借调出去送死的先锋了,未熄灭的炙红篝火劈啪作响,厚重的帐篷门帘被大风刮得剌剌呻|『吟』,太宰治站在帐篷前焦黑的土地上,望与谢野晶子一步步出逃的僵硬背影,微微颤抖的双手,只是漠然地发问。
“你要逃吗?”
但与谢野晶子却答非所问,声音艰涩,又恍惚,带呓语般的含糊不清。
“在求我……求我不要治疗,求我不要管,放任自己死去。”
“明明治好了、明明经治好了的,又绝望地嘶吼,不管不顾地拿枪『自杀』了。”
“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去了。”
“们都会死的、们都会死的,都会为我死掉的!”
穿长裙的瘦女孩环抱自己,倏忽蹲在了地上,像是感到了寒冷般不住地战栗,齐平的短发被大风吹的凌『乱』,涣散的黯淡红瞳流『露』出畏的怯懦,呼啸过的诡谲寒风里夹杂上了呜咽的、隐忍的低低泣音。
灰白的烟尘无力地在空中胡『乱』挣扎,被撕扯拉碎。
“想逃就逃吧。”太宰治说,给她指明了方向,“朝那个方向逃吧,没什么好哭的。”
“只不过是逃跑。”
说。
铅灰『色』的低矮天空骤然皲裂了开来,一道闪电般划过天际,过曝般释放出了灼人的刹那光亮。
无论是与谢野晶子,还是太宰治,们的脸庞在那样威严煌煌的光亮之,都『裸』|『露』出了惊人的苍白『色』。
雷声隆隆又震震,大雨终于不堪重负地落了来。
与谢野晶子站起身来,胡『乱』抹干了脸上挂的泪珠,最终连头没回,发了疯般地从大雨里逃跑了。
太宰治没有直接到武装侦探社里去找与谢野晶子,说到底还有些忌惮那位聪明过了头的侦探,忌惮江户川『乱』步跟津岛怜央再多待一会就会发现身上的不对劲。
是用电话将与谢野晶子约出来的。
自从与谢野晶子跟森鸥外闹翻了之后,她对森鸥外连带港口黑手党的人就都怀抱极端的仇恨,只要是跟森鸥外扯上关系的人,她连看都不想看,别提想要找她治疗了。
但在这其中,太宰治是一个特例。
与谢野晶子是厌恶像太宰治这样不珍惜自己命的人的,但只要是太宰治找上她来,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每次都只是臭一张脸,直来直往地,完成任务般利索地救了人就走,一句话都不多说,唯一的要求就是绝对不跟森鸥外碰上面。
是为与谢野晶子的这个要求,太宰治并不把约定地点放在会被森鸥外监视的外面,那寥寥无几的几次求助,都是在太宰治的居住地里进行的。
这一次不例外,只不过,现在这个居住地变成了家。
太宰治才刚刚带津岛怜央去坐了新干线到横滨,又打了出租车回到了家。
“摩摩,”太宰治用那样轻慢又欠揍的语调讲电话,随手将圆顶礼帽长风衣扔在了沙发上,“是与谢野医吗?呀~真是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有话快说!”
无论多少次,与谢野晶子果都觉得自己然跟太宰治完全合不来,连一句话都不想跟多讲。
“以帮我治好一个人吗?”太宰治说,“记得带上镇痛剂手术刀哦,这次要完全无痛的。”
“真稀奇,你哪次不是要求我进行反复多次的剧痛解剖的,这次竟然转了『性』?”
与谢野晶子用肩膀脸颊夹电话,经开始熟门熟路地收拾起医疗箱了。
“为这一次是爱的孩子啊。”太宰治的语调稍稍上扬,难得体贴地提醒道,“对了,这一次的出诊时间要稍稍延长一,与谢野你最好确认一接来的时间安排。”
“延长一?方问一是为什么吗?虽然我的工作一向不多,但如果要将空闲时间浪费在跟你这样的人渣相处上的话,我不是乐意。”
与谢野晶子相礼貌地询问了一,在听见患者是孩子之后,顺手揣了几颗糖果放进口袋里。
“啊哈哈,不是方呢,是需要见面再说的事情。”太宰治说,“对了,我换了地方住来,等一会用短信发送给你。”
“行。”
与谢野晶子爽快地应,将医疗箱往身上一背,对电话另一头说,“那么我现在就出发了,你尽快把地址发过来。”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与谢野晶子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好……啊,被挂断了。”
太宰治看手机显示屏上电话被挂断的界面,思索了一,把手机一合,扔到一边去,又借机冲津岛怜央撒娇。
“哥哥被与谢野医挂电话了,真是毫不留情、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的那种!太让人伤心了!”把脑袋埋在津岛怜央的怀中呜呜假哭。
“哥哥不要哭。”才回来没多长时间,就经适应了长大以后的哥哥动不动撒娇的作风,津岛怜央『摸』了『摸』哥哥鸢『色』微卷的发丝,认真地对说道,“再给与谢野医打一个电话,然后比她快地挂断就以了!”
太宰治停止了假哭,抬起脑袋来看津岛怜央。
“怜央。”
“嗯?”津岛怜央疑『惑』地发出了一个鼻音。
“快告诉我你是吃什么变得这么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