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宁寿宫书房的课刚散了,温宪急急忙忙带着妹妹回寝殿,很快,小宸儿先出来,见绿珠已经来接她,便道:“我和姐姐做了功课再回去,明儿翊坤宫有喜,皇祖母吩咐了书房停课一日。”
绿珠应道:“奴婢已经听说了,奴婢是来见五公主,有话要向公主禀告。”
小宸儿好奇道:“是额娘吩咐的吗,怎么不叫姐姐过去听。”
绿珠笑而不语,直到五公主出话,将要告知的事禀告清楚后,并没打算接七公主回去,径自退下了。
“姐姐,什么新鲜事,我能知道吗?”
“就是舜安颜那天跑去乌拉那拉家的事儿。”
温宪大大咧咧地甩着手里的水珠,拒绝追上:“果然是佟国维安排的,我就知道,这样的事,他便是有心,也没胆子。”
小宸儿宽慰姐姐:“若是大公子向他祖父求来的呢?”
温宪摇一摇手指头:“他见了佟国维,跟耗子见了猫,哪里敢提这一茬。”
小宸儿嘀咕:“那在我看:“他佟国维最好能有分寸,若真敢得罪我,将来不论在何处,我都不会放过他们,我可是大清国的公主。”
“姐姐,咱们小声些,不生气。”
“我不生气,佟国维可不配叫我生气。”
然而提起生气,姐妹俩不得不私下议论,这几天隐约听说,四哥和四嫂嫂不和。
这可是成了家的诸皇子中,青梅竹马最恩爱的一对,到底能为了什么事,连宫里都惊动。
小宸儿答应过额娘,不提哥哥嫂嫂的事,但姐姐在宁寿宫能呼风唤雨,底下宫人都会为了巴结公主,将外头的新鲜事告诉她,四哥和四嫂嫂的事,自然就逃不过。
于是她只跟着随意附和几句,哪怕姐姐说了自己知道的,她也假装头一回听,但好在,四哥不与李氏、宋氏同房,但欺瞒嫂嫂的事,还没传出不:“明日可就不是在乌拉那拉家了,我倒要看看,谁敢说我四嫂嫂和五嫂嫂的不是,我叫他们从神武门走着进来,抬着出去。”
小宸儿劝道:“宜妃娘娘的大日子,要是被闹得难堪,她可要和额娘过不去了。”
温宪小小年纪,学着大人的模样叹气:“这人情世故,可真麻烦,若能去打仗杀敌,谁拳头硬谁有道理,才不必费这些心思。”
说着话,姐妹俩已经到太后寝宫外,太后喜欢抄经的时候,带着俩丫头做功课,因此公主们的笔墨书本都在这里。
可走过窗下,隐约听得哭泣声,姐妹俩互看一眼,急急忙忙进门来,没等绕过屏风,就被迎出来的高娃嬷嬷拦住了。
她们都是懂事的孩子,既然确认里头不
是皇祖母哭,就不该再多事,乖巧地退了出来,离得远远的。?
可是,就刚才匆匆一眼,姐妹俩都看到,跪坐在脚踏上,伏在皇祖母膝头哭的人,是太子妃。?
温宪奇怪地嘀咕:“好好的,她哭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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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寝殿里,太子妃已稍稍冷静,高娃嬷嬷递上丝帕,顺势将太子妃搀扶起来,坐到一旁。
太后冷声道:“你带人去,悄悄将太子接我想看看弘晳了,把弘晳抱来。”
高娃嬷嬷称是,悄悄地退下后,太后才问太子妃:“这事儿,皇上知道吗?”
太子妃哭得更伤心,抽抽搭搭地说:“怕是瞒不住……”
玄烨的脾气,太后很是了解,虽不是亲生母子,但自小看着长大的,皇帝也常常会在请安时,与她说说心里话。
而提起太子,太后不得不想到一个人,那个在启祥宫深居简出,除了皇帝外,已经很久没人见过的密嫔。
密嫔的事,一直以来都很蹊跷,自从她在宁寿宫花园的亭子里,撞见胤礽对那王氏行不轨,甚至用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晃过去了那么久了。
王氏不仅没事,还封了密嫔,可不论玄烨,还是当日在场的德妃,对此都缄口不言。他们不提,自己也不便多问,横竖她既不干涉朝政,也不左右后宫,乐得糊涂。
可今日,太子妃他要去英华殿打扫殿阁。
听得胤礽如此荒唐,太后才不得不又想起了那些事。
而太子妃实在是撑不住了,放眼紫禁城,只有太后能帮她,也只有太后不会嫌太子荒唐。
看着无助又惊恐的孩子,太后心里叹气,以玄烨的脾气,这瞒不住的事儿,他不出面制止,也不发狠教训儿子,只怕是对太子失望了。
当年太皇太后曾劝过孙儿,不要过早立太子,可那时候的玄烨,连心都要跟着赫舍里皇后去了,皇权尚未稳固的他,只能想到,把他们的儿子立为太子,才能保护好二阿哥。
一晃,二十多年,父子俩一同经历了朝堂后宫的风风雨雨,心却越走越远。
太后唯有劝说:“别着急,太子这个年纪,最是不稳重的时候,如今你在他身边,时时提点,太子那么聪明能干的孩子,一定会清醒的。”
“孙儿再提点,太子只怕要去乾清宫求皇阿玛将我休了。”太子妃痛苦不已,“高兴的时候,嫌我啰嗦扫兴,不高兴的时候,更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皇祖母,我、我……”
“别着急,孩子,慢慢说。”
“我可以向皇阿玛告状吗,我能不能求皇阿玛,狠狠收拾一下他的儿子。”
太后心里没底,玄烨那脾气,小阿哥们犯了错,哪一回不是狠狠责罚,永和宫那几个小家伙,没有不挨打的,这是他在乎,可他若不在乎……
太子妃神情悲凉地问:“皇祖母,我若向皇阿玛告状,我和太子是不是就此完了?”
太后既心疼又生气,恼道:“胡说,你们这些年轻孩子,就爱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