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建德请降

而在这韩王妃兄舅二人降官的热闹之中,朝廷三省六部及各大衙门,以及朝廷八卫兵马,也都朝廷了很大的幅度的官员调动。特别是此次南征大军,原计划是由李靖领兵。但最后则成了由韩破军亲领,南征大军一共十五万人马,其中包括了部族联军五万,河北降军五万,辽东军五万。

韩破军自领南征行军大元帅,李靖为副帅,薛世雄为行军司马,长孙无忌为行军长史,罗艺为行军先锋。并调集将军秦叔宝、程咬金、罗士信、张锦、楚星、张勇、王君廓、薛定国、罗春、薛万彻、薛万钧等数十员大将。韩破军亲自领军出征,天子杨杲率朝中文武百官亲至城外十里运河岸边相送。

韩成南下,将河北后方之事尽拖与众人,文则由尚书左仆射房玄龄,武则有金吾卫大将军沈雷,国事尽付此二人。离开北京之后,韩破军的大军沿运河一路南下,仅一日就已经进入了河间郡内。

天黑之前,大军赶到文安城下。方安城的隋朝官员早在当初被高士达攻破城池时被杀,这次窦建德大军南下迎战张金称,高士达收缩了河间北面的兵马回河间郡城防守。此时的文安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连城中百姓都被高士达的人马撤退时掳掠南下了。

城中临时做为元帅府的县衙内,韩破军与诸将议事。当初苏威到北京上表归降,韩破军等人当然不会有人相信他的缓兵之策。不过当时韩破军并没有说破,对他们来说,当时他的兵马也是刚到河北,连接管占领的各郡,收编河北降兵的事情都还没理好,当然不会冒然南下。

当时知道张金称率军北上,他们还巴不得让这些农民军相互大战,他们好坐收渔人之利,又怎么可能会干扰。不过两日前,特勤司从平原郡发来的军情急报,还是让他们有些惊讶和始料不急。按参谋本部的推测,张金称的挟大胜之威北上,拥有部份二十多万人马。而窦建德南下,却只有兵马七万人马。

双方的兵马相关很大,虽然参谋本部几次得到韩成的提醒,称窦建德不能以常理视之,但是众人推算下来,还是觉得此战,张金称的胜率大七成以上。而且窦建德的那三成胜算,必须他们放弃河间的根据之地,朝廷流窜游击作战,才有可能击败张金称。

但事实上,如果不算接战之前的准备,窦建德与张金称之间只打了两天。两天时间,关系到河北南部数郡的战事就已经结束。窦建德以五万人马,主动攻击张金称二十五万人,一日夜击溃张金称大军,甚至连纵横黄河两岸多年的张金称这次也没有能逃脱,最后惨死窦建德之女的箭下。

参谋本部得到了这情报之时都不敢相信,在随后连续收到两条一样的情报后,才终于确认。一时间,众人对于这个以往名不见经传的窦建德也是不由的刮目相看。而韩破军听到这战事结果后,也不得不提前率军南下。

再等下去,窦建德必然会趁着这个机会将平原、渤海等郡收入囊中。如果等他们将那些张金称的降兵整编,那么这无疑会是一支难缠的人马。厅中随军参谋军官们已经将沙盘摆好,这是一座河北沙盘,山川河流尽在其中。看着这精密的地形沙盘,一旁沉默着的薛世雄也不由的眼中闪过一道异彩。

河北各地的形势,他早已了然与胸,这沙盘上的山川地形他细看上去,居然没有发现错误的地方。历朝历代,地图都是象征着政权之物,普通之人根本不能拥有。就算韩破军以前尊为大将,他也无法拥有各地详细的军事地形图。而如今,韩破军居然可以将河北详细的山川地形堆积在沙盘之上。

单从这一点,他已经明白,韩破军必然是早有反意,不然一朝一夕,如何能做到这步。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一阵黯然,虽然迫于形势他不得不降韩破军。但实际上,他对于大隋还是抱有希望的,他心中一直期望着,等朝廷兵马打到河北之时,那时才是他的反正之日。

现在,他却是一心身在曹营心在汉,打定主意,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几名参谋军官,很快就将一支支红篮小旗插在了沙盘之上,详细的标明了如今河间、平原等郡的形势。长孙无忌指着沙盘:“殿下,据特勤司所报,窦建德击溃张金称之后,所部伤亡也十分惨重。目前窦建德刚刚打下弓高城,如今正分派数路兵马抢占平原、渤海两郡诸城。另一边也在加紧休整,整编张金称、刘霸道、孙安祖的三部兵马。估计再有三五日,窦建德就能完全占有平原、渤海二郡。据我们估算,只要半月时间,窦建德最少能整编出二十万人马。”

“可惜我不会给他半个月时间!”韩成摇了摇头“窦建德确实不简单,单单从此战就能看出,此人不但于河间军中威望极高,更兼没有那些农民义军首领的恶习,而且带兵谋略也确实不凡。这样的人物,我们绝对不能给你成长空间,必然第一时间将他扼杀。”

罗艺站在一旁不由心中佩服韩成的心狠与手辣,难得的是虽然话中透露着对窦建德的欣赏。但是在心中权衡了利弊后,居然能毫不犹豫的马上决定铲除窦建德,这确实让人钦佩。他暗自打量厅中诸将,除了韩破军与薛世雄二人,这里面将领,大都是些辽东军后起之辈。就连那副帅李靖,投奔韩破军之前,在隋朝也不过是一小小的郡丞。

可自投了韩破军,李靖却十分得韩破军的欣赏,临渝关之时,他是关外辽西行营的副帅,以一新投之将的身份,率领大军担负起对抗朝廷河北大军的重任。这次南下,韩破军没有调来一个辽东军大将,却又调来了李靖为副帅,这份看重不由的让他心中羡慕。

他知道韩破军对于河北军降将心中多有防备,但他更希望自己也能如李靖一般早受重用。他自认为带兵本事不错,丝毫不比薛世雄、李景差,可那么多年,却一直被压在李景的下面。如今投了韩破军,自然希望能在新朝建立军功,赢得身名富贵。

想到此,他再无犹豫,大步上前,大声道:“殿下所言极是,窦建德确实有几下子。虽然这点本领还不能入殿下之眼,但却也不能给他这机会,以免耽误殿下大计。末将请令,请殿下许末将率本部先锋兵马轻骑南下,先一步将高士达的河间义军老巢破了。只要俘虏了高士达,河间义军必然军心士气大降,到时殿下率大军赶到,必然能一荡而平。”

一旁的李靖也是点点头:“罗将军所言有理,现在我们一点机会也不能给窦建德。依我看,罗将军可率本部先锋兵马绕过河间郡城,直扑平原郡窦建德所部,趁其大战之后,军心疲惫之时,打他个措手不及,绝不能给窦建德休整的机会。”

厅中诸将,基本上都是朝廷的正规军出身。正规军讲究的就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指挥有方。他们对于农民军的那套向来是瞧不起,在他们的眼中,农民军所凭着的只有一招人海战术。但是农民军的人海战术对上那些地方郡县还行,他们这些正规将领却是丝毫不惧人海战术。

眼下他们有十五万大军,个个皆是辽东军与河北军精锐,剩下的草原联军,那也都是马背上长大的骑**兵。这样的一支大军,别说窦建德的几万人马,就是再翻上一倍,他们也绝不放在眼中。

他们心中都十分清楚,与农民军交战,只要挡住了他们那漫山遍野的人海战术,那么接下来,就是他们轻松击溃农民军之时。打这样的仗,别说十五万人,只要给他们三五万人,他们都绝对有信心将这些农民军一一剿灭。

当年张须陀纵横山东河南,手中八风营最盛时也不过两三万人,却接二连三的击败了一路又一路,动不动就号称十万二十万的农民军。而在他们看来,不远处的这个窦建德与他的农民军,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罗艺领了本部先锋军三万人马,轻骑南下。沿运河一路南下,绕过了河间郡城,仅两天时间,大军就到达了河间郡长芦县。大军刚刚赶到,却有一骑斥候飞速赶来。“报,河间军情急报!”斥候飞身下马,呈上军情。

罗艺接过信文,打开一看,却是大笑起来。“斥候刚刚探到,那高士达与窦建德居然大战当前,反而先行自乱起来。听说高士达与窦建德有嫌隙,高士达见这次窦建德以五万人马击败了张金称二十多万人马,声势震动河北。更听说高士达听到窦建德将孙安祖的旧部俘虏之后尽皆收为部下,且善待之,心下不满。”

“更加让高士达不满的是,高士达派了刘霸道去接收他以前的旧部,可是窦建德却拒不交人,将所有刘霸道旧部通通整编为部下兵马。高士达在河间听说窦建德整编了二十万大军,心中惶惶,担忧主弱枝强。”

这快马送来的情报,都是特勤司发来的,虽然大多情报还未得到证实,仅供参考作用,但是罗艺看到这些情报还是十分高兴。情报中显示,刘霸道与窦建德在河间为了旧部之事,与窦建德势同水火。刘霸道公开扬言,要立即回河间郡。请高士达南下主持公道。还言窦建德诸多背主之事,到时要让高士达南下剥夺其领兵之权。

结果,就在当天晚上,刘霸道突然在军营之中被人割去了首级。消息传回河间,高士达更是忧虑不已。高士达号为东海公,但实际上,东海公并不是一个人。大业七年,河北高氏高德政起兵反隋,自号东海公。后来没有多久,被朝廷兵马围剿中战死。

这支义军由高氏的另一位族人高脱档接任首领。高脱档就是第二任东海公,不过高脱档运气也不好,当了东海公没多久就又战死了,最后才由高士达继承了这个东海公的义军首领之位。当年这支义军基本上都是由高氏族人所组成,军中大大小小的首领都是高氏一族。

后来窦建德因全家被杀,带着部下的两百兵马直接反了大隋。最初时本想去投奔孙安祖,可那时孙安祖混的也不怎么样,人马也就几百人。他一去。无疑有主弱枝强的嫌疑,所以窦建德带着人马投奔了高氏家族的河间义军。

窦建德入义军后,因其所带两百部下皆是精锐兵马,所以刚接任东海公的高士达直接让其任司兵。那个时候,正是义军最艰难的时候,大家都感觉没有明天,所以高家对于高士达让窦建德来带兵也并没有什么异议。

结果窦建德确实是一个带兵的人才。几年下来。其它义军都是被打的东奔西窜,但是唯独他们虽然也常常流窜,但是实力却越打越强。到如今,他们更是一举击败了张金称,成为了河北南部最强的势力。有道是可共患难,却不可共富贵。经此大胜之后,窦建德的声势太盛,手中兵权太大。高氏一族之人在义军中地位反而变的弱小,这样的情况自然是让高氏族人眼红忌妒。

就是高士达,心中也不免担忧部下兵马强壮,直接火并夺了首领的位置,这样的事情在义军中是十分常见的事情。特勤司的探子查到,高士到传令平原郡,让窦建德立即返回河间郡,所部兵马由高氏族人高开道接管。结果却听说窦建德不肯尊令。其部下更是纷纷劝其拥兵自立。

而就在今日,河间郡的高士达也收到了窦建德与部下要叛变的消息。本已经往平原而去的高开道率部半路折回,高士达派兵马抓了窦建德之妻曹氏斩首悬于河间郡城门。一旁的副将疑惑的问道:“将军,这信中也已经注明,这些情报因事情紧急。都是未经证实的情报。那窦建德作战之时不但果敢,且善于谋略,这样的人就算要自立,又岂会这般行为。如果孩儿是那窦建德,也定然而会先假做一切如常,等回到河间郡城之时,再突然发难,一举铲除高士达与高氏一族才对。又怎么会弄的人尽皆知,连妻子都被杀?”

“更何况,那高士达能混到今日,又岂能真的没有半分本事?如果他要杀窦建德,以如今情势,窦建德手握重兵,他要做也得是暗中下手,不可能还没拿住窦建德却杀了他的妻子,这岂不是逼窦建德反他?这其中疑点重重,只怕还有些疑虑。”

罗艺抚着长须,按着副将的话思虑了一会,“此事虽然有些不近常理,但高士达与那窦建德也不过是群泥腿子出身罢了,又岂会知谋略二字。更何况,就算这里面真有什么阴谋,我们又何须担心?有道是一力降十会,他们再怎么玩阴谋,为父有三万大军在手,又何惧他之有?”

“那现在怎么办?”一旁的罗艺长子罗春问道。罗艺笑了笑,“这其中真相就留着由殿下去判断好了,我们只须按着计划朝廷即可。传令下去,吃过饭后休息两个时辰后,继续行军,明天日落之前,大军到达平原郡。不管那窦建德玩的是什么,到时我们大军赶到,如果窦建德识相,我们就将他送往殿下处听候发落,如果不识时务,到时我们大军赶到,一个不留。”

他早已经想好了,这次拼命的抢了先锋的将令,为的就是能将这个刚冒出头的窦建德击败,立下一场归降后的大功。他现在巴不得窦建德玩的什么阴谋,要不然,等他一到就归降。那他这功劳可就没有多少了。

罗艺将他收到的情报,与自己的打算原原本本的写了一封密信,交由自己的心腹侍卫,让他快马加鞭赶往韩破军处,将这信送到。等到大军吃过饭后又休息了两个时辰,罗艺立即率兵连夜行军。到得天亮之时,大军已经赶到了河间郡与平原郡的交界之处。

罗艺大军刚进入平原境内,先前派出探路的探马带回来一个消息。窦建德派了使者前来,说是要向韩王部下请降。“把人带来!”罗艺一听那窦建德居然真的降了,一时不由的感觉愤怒。自己拼了命令的日夜兼程南下。那窦建德居然连一战的勇气也没有就投降了,这让他怎么立功。

罗春纵马向前,带着一队骑兵赶往前去。果然走了不多远,就已经看到一队人马围着十余骑在那里。远远望去,那十余骑中还打着一杆白旗。等罗春赶到近前,“哪位是窦建德的使者?”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在下窦红线,代表家父前来请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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