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河不远处的一处高坡上,一位身穿精美铠甲,外披黄色批风的男人正举目眺望着远处的辽河。在他的身后还围着近两百名骑着高头大马,静静护卫在两侧的骑兵。五月的辽河河面上冰层早已经融化,大军要想过河唯有搭建数座浮桥才能得过。在众人拱卫下,那男人清楚的看着在众多士兵工匠的努力下,宽阔的辽河上已经搭起了三座浮桥,眼看着只着一点点就要搭到对岸了。
迎着黄昏的最后一点光明,只见河对岸远远的一阵阵的尘土飞扬。飞速奔驰的骑兵挟着长矛转瞬间就冲到了河边,此时浮桥上早已经有不少等不及的士兵踏着浮桥到了辽河的岸边。还没有等他们踏上那岸边的土地,那犹如一阵风一般的骑兵,就挺着长矛开始无情的收割着被堵在河边的士兵。突然出现的敌人让对岸的士兵们一阵混乱,甚至有不少士兵为了躲避敌人的攻击而失足掉落了冰冷的辽河之中。对岸突然出现的那些骑兵就如无情的生命收割者一样,不断的挺着长矛,刺出、收回、刺出、收回。有时刺的太过深入,长矛无法拨出,那些骑兵也没有过多犹豫,依然挺着那带着尸体的长矛再次刺向了下一个目标,那串在一起的尸体,在这越来越昏暗的黄昏显得是那样的冰冷,无情。
河对岸已经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战鼓声,身着轻甲的骑兵一边跟着大队不断的通过浮桥向敌人冲击而去,一边想着,这绝对是超过百面战鼓才能发出的声音,而且绝对是上好的牛皮大鼓。他知道对方终于从混乱中反应过来了,对方正通过这大鼓,让那些士兵们组织抵挡他们的进攻。对方企图将他们出其不意、攻过对岸的意图阻止。一滴冰凉的雨滴落在了这位骑兵的脸上,他知道那不是血,血是带着一种温润的感觉,而这却是冰凉湿润的感觉。
他知道又下雨了,风吹过撕杀中的辽河两岸,将那一面面旗帜吹的猎猎做响。对岸的人显然没有料到敌人会突然出现,刚刚快完工的浮桥成了对方快速过河袭击他们的工具。骑兵们已经踏着刚刚搭好的浮桥冲上了对岸,后面阵阵烟尘冲起,他们的步兵也跟着赶来了。高坡上披着黄色披风的男子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低低的说道,“下雨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在这时风云变幻,河山变色,阴云密布,无数雷电自空中劈下,就在辽河西岸一片惊慌的士兵工匠后面,一员白马白袍小将伴随着雷电跃马而出,手持长槊,腰鞬张弓,大声呼喝,所向无前,对面刚刚冲上来的骑兵也被这一往无前的气势给冲击着顿了一顿。在这位昏暗血腥战场上却着一身如此显眼白袍,骑着白马的小将身后,还紧紧跟随着数百名骑兵,一个个都是挺矛持戟,左右开合,上下挥舞。
一时间是挡者披靡,在这巨大的战场生生的来了一次反冲锋。犹如洪水中的一块巨石,迎头那汹涌而来的浪头,他们激流而上。在他们的反冲击下,后面马上有了更多的士卒跟着几人的后面结成小阵,向敌人反击。就在这时,后面大阵中鼓角齐鸣,大营统军将领终于命令步卒结成了一个个的长矛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河岸这边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挤压了过来。
而在长矛方阵的两侧,大量的骑兵骑着战马呼啸而过,他们开始从两侧进击。刚刚冲过来的只是突袭而来的骑兵,他们的步兵还在离辽河数百步之外。虽然之前凭着骑兵的高机动性,加以出其不意冲过了浮桥,但这时对岸坚守的士兵们终于抵挡不住越来越大的压力。在长矛方阵和两侧骑兵的不断突袭之下,不时的有骑兵从马上栽倒下去,被奔腾的马蹄踩踏成泥。先前的白袍小将此时也感到所面对的压力轻松了不少,正冲杀的兴起的他,更是仰天一声长啸,带着左右的几骑如猛虎下山一般,左冲右突,再也无人能挡其半分,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方阵中的一位领头将领。
战场的情况很快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先前袭来的骑兵们等不到步卒的接应,再也抵挡不住眼前占据着压倒性兵力优势的敌手,开始纷纷后撤。那位领军冲击的骑兵将领知道,他们中了敌军的诱敌之计,原来对方早已经摆好了这么一个陷井在等着他们的到来。过河的浮桥只有三座,虽然骑兵马快,但是想要短时间退过河岸却不是那么的容易。为了能顺利的退过河去,他们只能不断留下人马在河岸边阻止追兵,不过这些人对于如潮水般追至的敌人来说,根本就给他们挡不了几分钟。天空又是一道闪电亮起,只见之前那位一身是白的小将此时被那明亮耀眼的雷电一照,全身那闪亮的明光盔甲更是反射出耀眼的明光,不少匆促回撤的骑兵们刚刚一回头,就被那耀眼的光芒给照射的不得不以手遮目。
突袭而来的骑兵们来的快,可是败的也快。不等他们的步兵列阵接应,后面的大军已经在那犹如天神一般的白袍小将率领下,衔尾杀到了。可怜的步兵一路赶了这么久的路,紧赶慢赶的终于跑到了河边,可是还没有等他们停下脚步,列好阵形,就已经被自己家的骑兵们给冲乱了。前面的自家骑兵刚过,后面黑鸦鸦的骑兵带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在一位一身雪白的耀眼的骑兵将领的带领下再次辗压了过来。一柄柄长枪,一把把马槊,一把把长剑、弯刀,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迎头而至。
躲过一个,后面马上又一有一个骑兵呼啸而至,然后那骑兵看也不会看一眼战果如何,只是马不停蹄的跟着那白袍小将一路冲杀而去。河岸那边远处高坡上的那男子,直到大军杀过了辽水河岸后,才转头对身后的几位顶盔贯甲,一直目注远方的将军人物道,“各位爱卿,朕的孙儿的的确确是找到了一个猛将啊,真可比三国常山赵子龙也!”
说罢一反刚冷漠的表情,手抚长须大笑。高大的辽东城已经近在咫尺,但是高句丽出城奔袭大隋渡河军队的三万余人却再也回不到辽东城了。从辽河到辽东城的这几十里路,成为了一条撒满了高句丽战士鲜血的道路。他们中了隋人的圈套,大隋的军队早就张网以待他们了,之前辽河边隋军最开始的反应完全就是为了引他们深入,不让他们有机会和步后结阵凭岸防守。
“是谁说高句丽人很强的?”
在辽东城下一箭之地,那位白袍小将带着一直紧随着他的几位骑兵站在那挑衅的看着城上的高句丽人。他身后一位大约三十左右,满脸大胡子的骑兵得意的看着马下最后一个被他砍倒在地的无头骑兵,高句丽骑兵的那高大的战马如今就牵在他的手上。至于那骑兵的脑袋,则被他用长矛插在上面,顶着向辽东城的守军示威挑衅着。
另一个同样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陈瑜理也没理他,他正站在地上那位看似将军人物的尸体上搜寻着。好半天后,除了几块金银外,却是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找到,气的他愤愤的将那尸身上的盔甲扒了下来。在的白袍小将身后一位二十来岁的骑兵秦琼,有些鄙视的看了眼之前说话的那人。“我记得当初我们将军兴致勃勃的要带我们来辽东的时候,有人还说来了也是送死,吵着要赶紧逃往山东去对吧。”“这种事情居然也有人说的出来?高句丽人去年杀了我三十多万中原好男儿,我们当然是得来为他们报仇了,要不然我们不也枉称了好汉二字吗?你把他找出来,我们一定得让他在大家面前好好认个错,最少也得请大家喝一顿酒。”
秦琼还只是二十岁左右的年青小伙子,面对着韩新这样的老油条怎么可能说的过他呢,只能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韩新不以为意的吹了声口哨,持着长矛,对着辽东城头的守军耀武扬威着。陈瑜将地上那敌将身上推扒下来的铠甲捆在了马背上,笑着看着这对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总能争起来的家伙。转头看着那挺直着腰杆,一直眯着眼睛看着城头的前太子千牛备身,如今的自己的顶头上司。“头,你今天可不够仗义啊。居然想出了这么骚包的主意,居然一个人搞了身这么拉风的铠甲,还将我的千里雪给抢走了。今天你可是出了大风头啊,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弄一身去啊。刚才在战场上,看着你那样子,我可是羡慕死了,你就和我以前听那说书先生说的那三国常山赵子龙一样啊。”
秦琼也是一脸艳羡的道,“就是,就是。刚才你那番神勇表现肯定被皇帝陛下看到了,我猜一会肯定就会大大的赏赐你一番的,没准能将你再提拔一级呢。”韩新抬杠的道,“瞧你那点出息,今天大当家的立这么大的功,我看最少也是一个副将。马上的的韩成听着手下这几个家伙的胡言乱语,微微笑了笑道,“我们回营吧,说不定张大人正找我们呢。”
公元613年,隋大业九年秋,第三次征高句丽战争中。韩成百般恳求燕王殿下,终于让殿下同意由他带着几名侍卫随天子杨广出征高句丽。这是韩成梦寐以求的良机。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出如此拉风的作秀。他知道,既然杨广已经对自己有了一些印象,而且应该不算太差的情况下自己要尽全力加深杨广对自己的好印象。他如今如愿以偿的加入了张须陀麾下的飞虎军,要不是张须陀宽容他,他今天这个作风是任何一个上司都无法接受的。